丝绸之路的复数形式 读《丝绸之路：一部全新的世界史》

曹瑞

彼得·弗兰科潘是英国著名的中东、中亚、俄罗斯和拜占庭研究学者，他的《丝绸之路：一部全新的世界史》一经出版就横扫英美各大非虚构类图书榜单，2016年在中国出版后，也立刻引发各界热议。

丝绸之路，1877年由德国地理学家李希霍芬提出。他根据中国和欧洲史家关于中西贸易的记载，在地图上绘制了一条横贯欧亚的贸易路线，并命名为“丝绸之路”，在英文世界中，名为SilkRoad，为单数，但在彼得·弗兰科潘书中，“丝绸之路”为复数，书名亦如此。

这与以往关于丝绸之路论述不同的一点，正是彼得·弗兰科潘对丝绸之路的独特理解。丝绸之路仅仅是一条商业通道吗？彼得·弗兰科潘认为，丝绸之路不仅贯穿欧亚大陆，更贯穿了人类历史。丝绸之路的历史，就是一部浓缩的世界史，丝绸之路的含义已超越了丝绸本身。书中的各章节标题如皮毛之路、奴隶之路、黄金之路、白银之路等等，就表示着在不同时期各地区有着不同的需求和市场主宰，丝绸之路上所流通的也远远不止丝绸。

正如作者所说，这本书不仅仅关于欧洲或西方，它包罗万象，考察世界的变迁、货物和商品、宗教和信仰、语言和艺术等等，它关注了以前被人们忽略的那些方面，试图解释各个国家从古至今的起落兴衰，从而使人们更好地理解丝绸之路对当今时代的意义。

早期的历史论述总是将世界史作为国别史的总汇。但是，国别是民族国家出现以后方才出现的概念，用民族国家的框架回溯更早的人类历史，许多人群的活动就被人为地割裂。彼得·弗兰科潘在这本书中突破民族国家的框架，引入文明的概念，汇聚不同文明的历史，将不同文明间的联系和冲突一一展示。

全书气势恢宏，时间与空间视角转换自如，从古波斯到中国再到古罗马，将几千年的历史娓娓道来。用散文一般的笔法将张骞通西域、亚历山大东征、罗马帝国崛起、波斯帝国辉煌等人类历史上几乎所有的重大故事全都串联在一起，组成了一部完整的世界史。它用大量的历史事例论证了历史上诸如西安、洛阳、北京、巴格达、大马士革、阿姆斯特丹、伦敦、巴黎等城市的经济繁荣和宽容政策如何带动艺术、科技及学术的发展。它阐释了资源竞争和影响力竞争会如何导致军事冲突，其影响不仅限于当事地区，而且会波及整个世界。在跨越几千年的沧海桑田、兴衰巨变后，它指出，世界旋转的轴心正在转移，移回到那个让它旋转千年的初始之地——丝绸之路。

对历史上的丝绸之路进行研究，不仅仅局限于丝绸之路所经过的地区，更应将其视为全球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丝绸之路沿线的族群，与世界其他地区的族群在经济、文化、语言、生态和政治等方面都有广泛的交流和互动，呈现出种种跨区域现象。丝绸之路对人类文明最大的影响，并不在于货品的流通，而在于丝路上穿行的人们将他们各自的文化像种子一样沿途撒播，包括观念、信仰、技术等等。因此，丝绸之路是人类历史上诸种文明的穿行与交流之路。

古巴比伦、古埃及、古印度和中国，以及作为西方文明基石的古代希腊和罗马，这些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文明通过丝绸之路而相遇。历史上，不同文明在此相遇交流，古老文明在此创生成长。书中说到，在16世纪西方崛起成为世界霸主以前，东方的丝绸之路“一直是世界的中心”：历史上最早的城市和帝国都出现在丝绸之路上，世界主要宗教都通过丝绸之路传播壮大，丝绸之路上的贸易让全球化早在2000多年前就已形成，古代学者聚集在丝绸之路上创造交流智慧和艺术。

而今天，丝绸之路已经成为新的能源贸易流通之路，之前贩卖丝绸、马匹、香料的道路，如今变成了各种能源输送的管道，交通枢纽和运输干线也不断扩张。从中国直通德国杜伊斯堡等地的中欧班列，重新串起了丝绸之路沿线各国。中国在新的丝绸之路上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古老的丝绸之路重新焕发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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