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坊的十三条巷子,基本保留着百年前的老样子。古朴的老院,狭窄的径道,墙角不知名的小花小草,一切都显得那么悠闲而宁静。它是传统的,又是现代的;它是悠远的,又是丰富的。在上世纪的最后岁月里,和中国所有的城市一样,八坊的街道和建筑也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甚至改头换面。尤其是最近五年,市上修旧如旧,修建了八坊民俗馆、八坊人物故事馆、手工艺馆,盖碗广场,等等。还让蛋雕、葫芦雕、陶瓷、古董、服饰、刺绣、地毯、羊毛毡、泥塑、地方小吃等在巷内安营扎寨,人多了,巷美了。
雨天优雅地走过新西路口,一道亮丽别致的街头群雕闯入眼帘。那是一群牵马坠镫的脚户的身影,打着绑腿,脚上的皂靴满是灰尘,似乎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他们牵着骡马,马背上驮着货物,披着五彩霞光,脸颊边挂着浅淡却暖如春风的笑容,目光淡然而从容,操起鞭子,结伴而行。骡欢马叫声淹没了一路上的寂寞与无奈,他们走过了一村又一寨,翻过了一岭又一梁,一路洒满欢笑。走在边上的一个小脚户,昂首张口,似乎在唱着花儿:“一溜儿山,两溜儿山,脚户哥下了着四川。今个子牵吆,明个子牵吆,夜夜的晚夕里梦见。脚踩上这大路吆。心牵着你啊,喝油也不长这肉了。”
歌声唤醒了远去的记忆,旧时的情景像电影一样展现在人们眼前:饿了,啃几口干馍,渴了,喝几口冷水。当脚户帮走到前无村后无店的地方,搭锅自炊。吃的是水煮面,无油、无肉、无菜,面片无碱、揪得厚、半生不熟,就像咬皮带。有碗无筷,找根木棍扎着吃。白天风吹、日晒、雨淋,夜晚住在简易的帐篷里,阴冷、潮湿,任蚊虫叮咬。脚户们的日子如同这首苍劲的曲子,沉郁而莫测。脚户们行走的路,好像花儿一样,绵延而悠长。他们的两只脚,不停地赶日头、追月光、走幽谷、翻山崖、披荆棘、越险滩。他们凭着一双麻鞋,一根鞭子,在故园与他乡之间,品味着远方的风貌,丈量着艰难的生活,叙说着内心的欢乐和泪水。
离群雕不远处就有一处车马店,似乎见证着脚户们的那一份追求,那一份执著。从岁月深处走过的脚户,把生活驮在牲口背上,踏成了通天大道,踩成了诚信之路,踏出了一个义利互济的信条。在八坊流传着一则古老的故事:有一年冬天,一个叫马有德的脚户头和他的10名脚户走西藏,遇到雪崩,困在寒冷的大山,在那里度过了漫长的冬季,他们搜寻所有的木柴做燃料,以便在零下40度的严寒中保持体温。靠打猎来取得勉强维持生存的衣服和食物,在风雪交加的恶劣险境中,好几个人死去了,但丝毫未动别人委托给他们的货物,而这些货物中就有可以挽救他们生命的衣物和药品。冬去春来,大雪融化,被雪覆盖的道路显露了出来。幸存的脚户终于把货物完好无损地送到目的地,送到委托人手中,他们用生命作代价,守望信用,创造了传之后世的经商法则。
如果这还不足以说明,那么我们再看一则记载于《四库别集》中由明朝康海撰写的《明封承德郎吏部文选清吏司主事马公墓碑》中的两段故事:“河州卫金冕有急,使人挟二百金将有所遗,而使馆公家。金未及遗,而使者留金于公以去,死于途,三年,公自赍予之,封识如故。又一十户某,亦河州人,自京师来送西安,有罪亡去。以一囊盛百金留公所,亦久未取,公又自赍予之其封题。”这段古文,说的是一个名叫马应祥的河州人诚实守信的故事。马应祥在西安有家,一则故事说,当时驻扎在河州的最大的军事长官因有急事,派使者拿二百两金子到西安办事,金子放在马应祥家,事尚未办理,使者却突然死了。重金放了3年,马应祥分文未动,如数送还。另一则故事说,有个河州十户某,也就是里长,从北京到西安,因犯罪逃亡,把巨款放在马应祥家好久,他仍然一分不少送到河州里长家。这两则史事,都有个共同点,物主一死一亡,查无对证,若马应祥不“赍予之”,按常人看来,也不为过。但马应祥和那些脚户一样,并没有因为不为人知而失去诚信,仍然封识如故,送达物主。他们凭良心经商,信守着义利相济的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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