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博士自杀背后

1月17日，媒体刊发的《寒门博士之死》引发社会关注。19日，西安交通大学回应称，校学位评定委员会取消了博士生杨宝德的导师周筠的研究生招生资格，杨宝德家属也获得了校方给予的8万元帮扶金。事件已然如此，但其背后的原因却让人深思。

事件进展>>

女博导被暂停招生资格

杨宝德生前女友建议设立失德导师举报部门

2017年12月25日，西安交通大学药理学博士生杨宝德溺水身亡。有媒体报道称其生前因不堪导师“奴役”使得心理上遭受很大打击所以做出过激行为。19日，西安交通大学回应称，杨宝德的博士生导师周筠确实存在让学生到家里打扫卫生、陪同超市购物、洗车等行为。校方已对周筠进行严肃批评教育，校学位评定委员会取消了周筠的研究生招生资格。据记者了解，杨宝德家属也获得了校方给予的8万元帮扶金。

据杨宝德与博士生导师的聊天记录及其身边同学亲友反映，杨宝德生前常被导师要求帮忙处理私人琐事。在微信上，周筠有一个学生群，叫做“粉丝群”。在群里，她曾对一个硕士生说，“老师要重点培养你，把你培养成我的博士，也好替我挡酒。”除了陪吃饭、挡酒以外，聊天记录还显示，周筠对杨宝德明确提及或暗示的要求还包括：浇花、打扫办公室、拎包、拿水、去停车场接她、陪她逛超市、陪她去家中装窗帘等。

对于处理结果，杨宝德的女友吴静坦言，结果“基本符合我的预期，我知道让学校开除这个老师的可能性太小了。”

吴静称，1月15日，自己曾给西安交通大学纪委写过一封信，信中表达了自己对于学校公开处理结果的期望，“如果可能，我真心希望学校能就杨宝德的事情表个态，并告之学生遇到类似情况如何妥善处理，让交大学子看到学校正气凛然和人文关怀的一面。”在信中，吴静还建议西安交通大学纪检委设立专门的硕博导师举报部门，负责常态化地进行学生对硕博导师的评价，淘汰“风评差”的导师，并配备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吴静称，这封信直接通过微信发送给了西安交大纪委成员。截至发稿，她还没有收到回信。

解读反思>>

博士生群体伤从何来

提到博士生，大多数人会在脑海中将他们描绘成学术精英、前途一片光明的形象。然而，在学术圈和社会之间，他们的路却并非全然坦途。

从各高校频繁曝出博导性侵到最近的寒门博士之死，人们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现实：博士生被导师当免费奴役，随意差遣，这早已是科研学术圈儿的“潜规则”。

扭曲的师生关系

经过这些年严厉打击和整治，社会上的贪腐之风开始有所好转，然而，在教育领域除大量受人尊敬的师者之外，少部分“导师”变成了权力和资本污染下的师德败坏者。另外值得警惕的是，除了学术领域，导师对学生的私人生活也表现得“过分关心”。

导师周筠还干涉杨宝德的个人感情，曾表示过自己不喜欢其现在的女朋友，并称这个女生并不适合他等。聊天记录显示，周筠叫杨宝德“臭小子”，用词暧昧，经常在晚上10点之后找杨聊与学术无关的琐事。据目前各方信息来看，杨宝德读博后，很少得到导师的指点，学业停滞不前，很多硕士期间的科研项目也没能继续下去。由此，杨宝德的女友认为男友的自杀与周筠有很大的关系：“出国无望，学术无果，这直接导致杨产生了巨大的精神压力而作出了轻生的行为。”

什么才是压死杨宝德的最后一根稻草？逝者已去，尚且不得而知。单就披露的信息来看，不可忽视导师与这名溺亡博士之间扭曲的师生关系。

透过以往媒体报道的博士生自杀的新闻可以发现，在博士生自杀原因中，论文没写好，发不出SCI，毕不了业等是主因。想要完成这些，光靠自身的天赋和努力不一定能达成，导师的话语权往往占据主导地位。

导师掌握着学生的生杀大权。导师的绝对权力正是他们为所欲为的利器，前几日因性骚扰被北航处理并被取消“长江学者”称号的陈小武便是这样的案例，显然此类事件只是冰山一角。

学术暗面的权力机制

在每个极端案例爆发的背后，事情都经过了相当长时间的发酵。杨宝德此次溺亡并非他第一次寻死，从他发给前任导师的聊天记录中，不难寻查到他轻生的念头，并且有过自杀未遂的先例。彼时，倘若发现后及时进行心理疏导，或许杨宝德的生命以及他这个贫寒的家庭都是可以被拯救的。但是生命没有如果。

在博导控制的漩涡中不能自处的人，不止杨宝德一个。有一些不能适应博导权力的学生，最终在家庭支持下果断退出，从而侥幸生存。但杨宝德没有这些支持，他孤军奋战，最终迷失在博导琐碎的权力秩序中。

都说“将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对导师的权力也一样。应看到，2014年厦大博导吴春明“诱奸门”发生后，教育部明确了高校师德“红七条”，就以负面清单形式确定了导师权力的边界。但就防止高校教师特别是导师权力越界而言，还有必要明确更多“操作指南”。

拿防治校园性骚扰来说，明确校园性侵性骚扰监测、预警和处理机制与主体等，也让研究生学位资格从“一个人说了算”回到学术共同体共同做出决定，就不可或缺。不光是性骚扰性侵，导师“压榨”“奴役”学生的现象，也该触发制度层面的响应，也该有诉诸细节设计的约束机制，对导师权限做出更明细的界定，并建立教师伦理委员会，对导师失德行为做出惩戒。

“学校犹水也，师生犹鱼也，其行动犹游泳也，大鱼前导，小鱼尾随，是从游也，从游既久，其濡染观摩之效，自不求而至，不为而成。”在《大学一解》里，梅贻琦对师

生关系做了如是阐释。而要重塑大学师生特别是

“导师-学生”的“从游”关系道统，最为关键的，还

是用“问题导向”下的制度设计，避免让导师权

力动辄成“脱缰之马”。

（综合《Vista看天下政商智库》、观察者网、搜狐网、央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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