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方取消导师招生资格

◤杨宝德生前照片寒门博士生溺亡,女友称其被导师“奴役”

2017年12月25日,西安交通大学药理学博士生杨宝德溺水身亡。有媒体报道称其生前因不堪导师“奴役”使得心理上遭受很大打击所以做出过激行为。1月19日,西安交通大学回应称,杨宝德的博士生导师周筠确实存在让学生到家里打扫卫生、陪同超市购物、洗车等行为。校方已对周筠进行严肃批评教育,校学位评定委员会取消了周筠的研究生招生资格。据记者了解,杨宝德家属也获得了校方给予的8万元帮扶金。

在读博士溺亡,家属被女博导“拉黑”

据死者杨宝德的哥哥杨宝佳介绍,2017年12月25日,杨宝德从西安交大的学生公寓出走,未带手机、钱包、身份证。第二天,其女友发现与杨宝德联系不上,随后从其朋友处求证,发现杨宝德失联。

失联后的第五天,2017年12月29日,家属见到了杨宝德的尸体。据警方出具的“调查意见告知书”显示,发现杨宝德尸体的时间为2017年12月26日,地点位于西安灞河永宁坝西侧,系有人报警发现溺亡尸体。另据警方出具的“公民死亡证明书”显示,已排除刑事案件。

“他平时不太和家里联系,偶尔聊天时,他也只报喜不报忧。”杨宝佳说,杨宝德在2017年12月25日出走前,没有留下过只言片语,当时一切都显得十分正常,“我们谁都想不到,就这么出事了。”

杨宝德是湖北黄冈人,今年28岁,本科就读于湖北武汉一所大学,毕业后考上了西安交通大学的硕博连读。

“当时考上以后,我们都为他高兴,毕竟是名校。”杨宝佳说,一年半前,杨宝德刚刚转入到了现在的博导周筠旗下。

杨宝佳说,弟弟杨宝德失踪以后,他们曾赴西安寻找杨宝德的踪迹,同时希望杨宝德的导师周筠能够提供相应帮助,却遭到了对方拒绝。

“我们和她联系,希望她能够寻找媒体朋友,帮我们寻找杨宝德,但她说自己没有这方面关系,而且还把我们在微信上拉黑了。”杨宝佳表示,这让家属觉得十分反常。“一般情况下,学生如果出了事,导师不应该这样。所以,我们去找了他的同学。”

据熟悉杨宝德的同学证实,杨宝德和导师的关系,似乎并不像家人们想象的那样好。

女友发文章声讨,曝光部分聊天记录

杨宝德自杀后,其女友于1月8日以网名“追寻杨宝德”发布长微博:《名校博士不堪导师奴役自杀身亡,导师冷漠无情不闻不问》一文,声讨其博士生导师周筠是酿成此悲剧的罪魁祸首,并贴出二人聊天记录作证。

杨宝德的女友指出,二人聊天记录显示,杨宝德经常被周筠要求早上去停车场接送她去办公室,拎包送水；中午给她买饭,陪她吃饭,白天陪她逛超市；周五晚去她家打扫卫生,给她擦车洗车,陪她出去应酬,酒桌上被要求给她挡酒,喝醉后还得陪她打麻将。

周筠会在师门大群里发消息,如不回复就私聊质问:“老师把心掏出来给你们,可为什么有些人就不懂呢?”甚至连上课的衣着也要杨宝德来评价,还称“记得你最喜欢这件外套”。

杨宝德的女友还表示,博导过分干预学生私生活,硬性规定杨宝德中午不准睡觉,晚上12时之前随时待命。

文章称:“讽刺的是,前面要求学生中午坐在她对面看文献,后面给她女儿打电话一个劲地嘱咐中午要多休息。经常在晚上10时之后找杨宝德聊各种与学术无关的琐事。更有甚者,在凌晨一两点还给她的其他学生发‘小可爱、小宝贝\’之类的话,吓得学生天天哭。”

聊天记录显示,周筠还发微信“评论”杨宝德女友,称二人不合适。

文章称,有师妹看不下去主动帮杨宝德分担工作,结果被周筠训斥。

从聊天记录也可看出,杨宝德师妹劝其不要理周筠,并称周筠“不断践踏学生的底线,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生前沉默抑郁,曾有过一次自杀未遂

“自从转了导师,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本来性格并不开朗的我开始变得沉默抑郁。本来就不善于与人打交道的我开始变得恨不得每天谁也不见。我不会拒绝人,基本上老师让我干的所有的合理的不合理的事我都去干了……上博后的第一年我就想过自杀……”这是杨宝德发给自己研究生导师的短信。

杨宝德女友的文章还称,2017年5月,杨宝德曾想自杀,但被阻止。杨宝德曾因周老师批评产生巨大的心理创伤,以致独自步行去秦岭,自杀未遂。回校后有跳楼倾向,被女朋友发现后制止。

“2017年12月18日,周老师答应帮杨宝德联系出国事宜,他很高兴想考英语资格证。2017年12月21日,杨宝德却因学英语而被周老师批评,让他明白周老师不会放他出国……出国无望,学术无果,这直接导致杨宝德产生了巨大的精神压力而做出了轻生的行为。”

文章最后表示:“博士本该是国家培养的尖端人才,本该畅游于学术的浩瀚海洋。然而,在这里,却成了一个打杂拎包的苦力。人格侮辱、尊严践踏、学术无果、出国无望,当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一个诚实、善良、乐于助人且正直的博士身上,他对世界的绝望可想而知。”

杨宝德的女友介绍,她和杨宝德是大学同学,两人从2013年开始谈恋爱,感情一直很好。“他是一个有理想的青年,在学习和科研方面都很刻苦,他渴望能出国深造。”她说,“在他去世前一周,我们还商量着一起出国,等回国后就结婚。”

◎进展

导师招生资格被取消

据警方出具的“公民死亡证明书”显示,没有证据证明是刑事案件。对于媒体报道的杨宝德遭受的“压榨”,西安交通大学于1月8日成立了专项调查组,对杨宝德女友发帖反映的问题及导师周筠的情况展开调查。

学校对15位周筠同事、7位杨宝德生前好友、舍友及周筠其他研究生开展了调查,调查中有11位教师、多名学生反映,周筠比较关心研究生,包括杨宝德的生活学习及科研,但确实存在让研究生到家里打扫卫生、陪同超市购物、洗车等行为,平时在与学生的交往通讯中,也有说话比较随意的情况。

1月18日,西安交通大学学位评定委员会召开主席会议,取消了周筠的研究生招生资格。1月19日,西安交大发布公告称,基于周筠让学生做与教学科研无关活动的情况,校方对周筠进行了严肃批评教育。

校方还称,杨宝德的意外离世,使学校及导师都深感痛惜。在其失联期间,学校曾连续多天会同家属组织师生赴火车站、秦岭山区等地寻找,并在多家媒体发布信息,刊登寻人启事,并协助家属在多个区域调阅监控录像。

另据了解,事发后,杨宝德的家属获得了校方给予的8万元帮扶金。

◎背景

是村里学历最高的人

杨宝德来自湖北农村,是家中唯一一个大学生,父母在外地打杂工,家中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因为知道家里负担重,从读大学起,除了学费外,他基本没找家里要过钱。本科时,他还在宿舍开过小卖部,给人修过电脑,暑假做过销售。

中考成绩优秀的他,放弃了公立高中,选择了一所免除学杂费的私立中学。读本科时,他最重要的目标便是考研,去一个更好的学校。本科毕业后杨宝德考上了西安交通大学的硕博连读。杨宝德也称自己是村里学历最高的年轻人。读研后,杨宝德将大部分精力转到科研上,硕士两年,他共发了3篇论文。研二时,杨宝德申请了硕转博。在没有博导资格的硕士导师推荐下,杨宝德博士期间换了导师,成为了周筠的学生。本报综合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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