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编说书事 从木匠到绘画大师 在自述与讲述中遇见齐白石

《齐白石自述》

齐白石著周楠编

当代世界出版社2017年1月版

拍出9.315亿元人民币的齐白石作品《山水十二条屏》。

《李燕聊齐白石》

李燕、徐德亮著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6年12月版

阅读不仅仅拘泥于书本，文学、戏剧、绘画、音乐、雕塑等所有的艺术门类都需要阅读，值得阅读。近日，在北京保利2017年秋拍“震古烁今——从北宋到当代的中国书画专场”中，齐白石作品《山水十二条屏》拍出9.315亿元人民币，成为目前最贵的中国艺术品，一时间舆论哗然。这让小编想起今年读到的关于齐白石的两本书，一本是《齐白石自述》，另一本是《李燕聊齐白石》。如果说他的作品令人惊叹叫绝，那么他艰难奋进的传奇人生同样令人感慨受益。

自述：从木匠、雕花匠到画家的一路走来

家里有几间破屋，一亩水田，一家五口怎可温饱？齐白石在自述中写道：“我的祖父同我父亲，只好去找零工活做”，零工活也不是想做就有，再“没有法子，只好上山打点柴，卖几个钱，贴补家用。就这样，一家子对付着活下去了。”

四岁开始他由祖父教认字，这样一教就是三年。这期间，“有时我自己拿着根松树枝，在地上比划着写起字来，居然也像个样子。有时又画个人脸儿，圆圆的眼珠，胖胖的脸盘，很像隔壁的胖小子，加上胡子，又像那个开小铺的掌柜了。”

八岁，齐白石正式拜师读书。因为有祖父的教授垫底，“在许多同学中间，我算读得最好的一个。”读书之外，是写字，写字从描红开始，齐白石自述中写道：“天天在描红纸上，描呀，描呀，描个没完，有时描得也有些腻烦了，私下我就画起画来。”

最初认真画的是房门上的一副雷公像。起初“画来画去，画成了一只鹦鹉似的怪鸟脸”。后来想了个方法，先找薄竹纸覆在上面，用笔勾影，然后再画，就与原画一般无二。此后，齐白石一发而不可收地爱上画画，染上“画瘾”。

为了生计，上学不到一年就辍学回家，挑水、种菜、扫地、打杂、带弟弟、上山砍柴，帮衬着父母过日子，在劳动的间隙，他没有忘记读书、画画。没有画画的纸，他甚至找出祖父记账的旧账薄，把账簿拆开，一画就是两年多。

十五岁那年，因为身体弱，齐白石父母商量后，决定让他跟一个本家叔祖学习木匠手艺。一年后，因为木匠要用很大力气，为照顾他的身体，父母让他改学雕花手艺。

二十岁那年，作为雕花匠的齐白石，在一个主顾家里，无意间看到残缺的乾隆年间翻刻的《芥子园画谱》，他好像捡到宝贝，从主顾家借了来，从工资里匀出钱来纸笔，一幅幅勾影，一画就是半年。从此，齐白石的雕花木活，有了自己的新花样。

以后的五年，齐白石依然是雕花木匠，但是人们渐渐知道他会画画，时常也会请他画画，渐渐地，齐白石在乡里有了小名气。

齐白石说，四十岁前，他没有出过远门，活动范围都在家乡湘潭附近。后来辗转西安、北京、南昌、桂林、广州等地，大部分时间依然以卖画刻印为生。

讲述：他们眼中的齐白石

黄永玉在题为《大雅宝胡同甲二号安魂祭》缅怀李可染大师一文中写道——第一次拜见白石老人是可染先生带去的。老人见到生客，照例亲自开了柜门的锁，取出两碟待客的点心。一碟月饼，一碟带壳的花生。路上，可染已关照过我，老人将有两碟这样的东西端出来。月饼剩下四分之三；花生是浅浅的一碟。“都是坏了的，吃不得！”寒暄就座之后，我远远地注视这久已闻名的点心，发现剖开的月饼内有细微的小东西在活动；剥开的花生也隐约见到风动着的蛛网。这是老人的规矩，礼数上的过程，倒并不希望冒失的客人真正动起手来。天晓得那四分之一块的月饼，是哪年哪月让馋嘴的冒失客人干掉的……

文章还写道——有时李可染带着小女儿李珠或小儿子李庚去，老人总要取一张小票子给孩子作为“糖果钱”。入情入理。充满温暖好意。

大师也是普通人，黄永玉笔下的白石老人不是主角，他写得不刻意，但是这样呈现的白石老人无疑更真实，也更显亲切。

李燕是画家李苦禅的儿子。在《李燕聊齐白石》一书中，他谈到自己9岁，白石老人是92岁那年，第一次见到齐白石的情景——

到了跨车胡同一看，白石老人家里，一到过年，去的人真是鱼贯雁行，门就甭想关了，就开着了。进去以后屋里已经站满人了……

父亲带着我进去，我按照父亲的叮嘱，进门就先鞠一个特大的躬：“齐爷爷您过年好！”白石老人一看，问：“苦禅啊，这个娃是谁家的娃？”我父亲说：“这我的孩子李燕。”“我没得见过，过去来的不是他？”我父亲说：“过去来的是他哥哥李杭，杭州生的叫李杭，这个是北京生的叫李燕。”

“这个娃过来。”白石老人一招手叫我过去，左胳膊搂着我，右手就掏腰包了。一包一包的压岁钱，老人早就准备好了。

李燕谈到对齐白石的印象时，说——我很有幸跟师爷见过面，但是我去的次数并不多。因为那时候我太小了，可能会给人家老先生裹乱，所以我父亲不愿老带着我去。但是我父亲经常说到老先生的事情。那个时候我父亲经常讲，白石老人挺不容易的，为什么呢？他要维持一大家子的生活，而且他的画卖得并不贵。

要靠画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他必须高产。有记载，齐白石一生共画了三万多幅画，写有诗词三千多首，刻印章三千多枚。

李燕说：“白石老人一直到晚年，都是从早上起来就画，除了吃饭时间，一画画一天，就是在中间，大约上午十点钟的时候，养养神，吃完晚饭又画。他晚上画画，点起六根洋蜡……”如果晚上不画画，只是写点什么，洋蜡烛也是舍不得点的，仅仅借助一个煤油灯的一点儿亮。可见老先生生活之俭朴，便也更能理解黄永玉笔下的白石老人了。

成就四绝：一生甘当素人

即便在今天，许多大画家作画都藏着掖着，生怕别人把自己的“招数”学了去。对于绘画的特殊技法，更是秘而不宣，而齐白石则不然，说到自己的“秘方”，他总是一句话：“我难，你不难啊！我告诉你就不难啊！”意思是自己探讨、研究出来难，可是一句话就告诉你了，你立马也就会了，何难之有？

白石老人在绘画上不但不保守，甚至还专门当场表演。对于绘画艺术，齐白石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学我者生，似我者死。”李燕在聊齐白石时说道，有人一辈子就没有脱开白石老人的稿子，结果等他去世了，美术界就有定评了，说他正中了齐白石的那一半话：“似我者死。”

文学沈从文、汪曾祺，画学吴冠中、齐白石者最为多见，李燕这一段讲述，或者是给这样一类人最好的警醒吧。

齐白石的画，真是应了“墙里开花墙外香”的老话，他的画最早是在日本出名。在国内，甚至有所谓名士看不起他的出身，背地里骂他的画粗野，一无可取，一钱不值。白石老师从来不予计较，作诗有：“任君无厌千回剥，转觉临风偏体轻。”

白石老人说：“除了陈师曾以外，懂得我画的人，简直是绝无仅有”，也是陈师曾拿到日本展览，并帮助白石老人在日本出售，老人国内卖不了几块钱的画在日本最高卖到两百块。也因为在日本卖出高价，齐白石才得以在跨车胡同买下后来的居所。要知道，当时，在国内白石老人的画比同时期一般画家的标价还便宜一半。

由于白石老人的虾太具盛名，结果一度被人们认为他只会画虾。为此，一次白石老人在画虾之后，题字：“世人只知余画虾，冤哉！”可见，老人虽老，却幽默、可爱。

李苦禅生前曾一再强调，白石老人可学甚多，第一先学他的谦虚。他总是觉得自己不够好，画了画，写了诗总是给这个看那个看，生怕人家不给提意见。除了听取别人的意见，他还喜欢自己琢磨，自己琢磨的习惯，从小就有；另外，就是勤奋，这一点，应该也是从小就养成的。

文如其人，画亦如其人，希望白石老人的自述和人们的讲述，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赏析齐白石包含自然情趣、行云流水一般浑然天成的画作。据《齐白石自述》

《李燕聊齐白石》等

晨报记者李春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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