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渝
“燕飞偏是落花时”,是晚清词人谭献《临江仙》中的名句。
燕燕于飞,想一想,都是十分美好的事。但是,诗人笔锋一转,花落。燕子飞在落花时节,当然还是美好,但这美好中,还是多了深沉的意味,这深沉的意味用中国美学术语来说,就是沉郁。杜甫之后,历代诗评家,也都用“沉郁”之美,来评说杜甫的艺术特色。但在这里,我却想借用谭献的“燕飞偏是落花时”,来说说王雪樵艺术的沉郁之美。
由于各种原因,我读到的王雪樵的生平交游,大多片鳞半爪,只知道他是于右任老先生欣赏的人。以艺术风格言,二人也的确有着相近的审美选择——都从汉魏碑版中生发。如果假以天年,王雪樵肯定会像长寿的于右任那样,在书法一路发扬光大。但是,造化弄人。当王雪樵正在努力打开自己的书法世界时,却突然离世。那一年,他46岁。应该说,王雪樵的如此际遇,也是我选择“燕飞偏是落花时”这个略带悲情的题目,评说其艺术的一个原因。
但是,促使我选择这个题目的更重要的原因,还是王雪樵艺术中内蕴的沉郁之美。中国美学的沉郁之美,既有诗骚传统,也有魏晋风度。就王雪樵不长的宦游经历以及主动归隐的审美选择言,他的人生理念应该是如竹林七贤那样洒脱。然而诗骚传统中的家国情怀,又使他如杜甫一般的“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在干求和隐逸之间,王雪樵的书法,境界宏阔,气势壮大。
这一点,很多研究王雪樵书法的学者都注意到了。但是,王雪樵书法中的孤傲,却很少被人谈到。在我看来,王雪樵书法之所以具备沉郁之美,更主要的原因,是在他沉稳、不漏声色的笔墨中,一直彰显他内心深处的人生感慨。他虽然曾在北京研习法律,也曾游历太原、南京、西安、杭州等地,但其隐逸的陕北神木,在文化资源和文化信息方面,还是有着很大的欠缺。曾在北京法政大学学习的王雪樵和相对荒芜的陕北文化环境间,有着不可忽视的落差。他因此而来的孤独和伤感,便在不无倔强的笔墨中表现出来。当然,和这种倔强一起来到我们面前的便是沉郁凝练的超凡脱俗。
王雪樵的书法,神接古人。在讨论王雪樵的书法时,很多学者都注意到他的书法和泰山经石峪、张黑女、张猛龙以及石门铭、颂等摩崖石刻的关联。他作品中的方笔、圆转,也的确既有北碑的俊迈之气,又含南帖的温文尔雅。如此气度,自然也是杜甫《春日忆李白》的景致:“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
元稹评杜甫说:“至于子美,盖所谓上薄风骚,下该沈、宋,言夺苏、李,气吞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丽,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人人之所独专矣”。
如果也用这段话从书法史上来比附王雪樵的艺术贡献,显然有些托大。但王雪樵书法精神的审美谱系还真是和杜甫一样来自元稹所言的“上薄风骚”。可是,天不假年,王雪樵无法做到如元稹所说的后半句,即“下该沈、宋,言夺苏、李,气吞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丽,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人人之所独专矣”。已有格局的王雪樵,还没来得及开宗立派,就因病去世。这对于王雪樵个人以及一个时代的书法来说,都是遗憾。所谓的“千古文章未尽才”,也是这种遗憾的喟叹式表达吧。最后还是以杜甫的《蜀相》一诗结束本文。
蜀相
杜甫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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