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壮褚遂良

孔书贤

唐代褚遂良，书法传世，昭陵博物馆、西安碑林等处藏有他的许多真迹。褚遂良还是一位左右废立、决策朝政的托孤重臣。他冒死谏阻唐高宗立武则天为后，被一贬再贬，悲壮而死。

公元596年，褚遂良出生在杭州钱塘。父亲褚亮身居隋朝散骑常侍、东宫学士等要职。李渊建立唐王朝后，褚亮被贬为西海郡司户。薛举在兰州称帝，任命褚亮为黄门侍郎，褚遂良为通事舍人。在进军长安途中，薛举病死，薛举的儿子投降后被押往长安处死。褚遂良被李世民收入府中，以耿直、忠诚，有学术，被任用为参军。后在李世民的天策府主持弘文馆。在欧阳询、虞世南悉心指导下，褚遂良的书法技艺与日俱进，尤其是楷书造诣很深，登峰造极。李世民即位后，任命褚遂良为起居郎。后在房玄龄举荐下，褚遂良成为替李世民鉴定、收集王羲之书法的“侍书”，深得李世民信任，被提升为谏议大夫。每有大事，李世民都要征询褚遂良的意见。李世民想亲征辽东，褚遂良认为路途遥远，国力难继，表示反对。征辽失利的结果，证明褚遂良很有见地。

公元643年，太子承乾被废，褚遂良与长孙无忌主张立晋王李治为太子，重臣刘洎等人则极力拥戴魏王李泰，两派势不两立。褚遂良抓住刘洎发泄不满之机，促使李世民处死刘洎，卸掉了李泰的左膀右臂。但李世民偏重李泰，当众说，李泰表示在他百年之前，一定要杀死自己唯一的儿子，让位给李治时，褚遂良说，哪有皇帝处死自己的儿子，让位给弟弟的道理呢！暗指李泰虚伪、残忍，使李世民当天即宣布立李治为太子。褚遂良因功被封为黄门侍郎，再提升为中书令，进入最高决策层。

李世民盛怒之下，罢免了宰相房玄龄的职务。褚遂良上书说，房玄龄几十年忠心耿耿，功勋卓著，不可因一时之过而罢老臣。李世民醒悟过来，下诏恢复了房玄龄的职务。李世民病重期间，把褚遂良、长孙无忌叫到跟前说，卿等忠烈，要尽力辅佐太子，永保宗社。并说，有褚遂良、长孙无忌辅佐李治，他就放心了，要李治像敬重长辈那样敬重两位托孤老臣。

李治继位后，非常尊重褚遂良和长孙无忌，先封褚遂良为河南郡公，加光禄大夫，兼太子宾客，再升为尚书右仆射，执掌朝政大权。褚遂良感恩戴德，更加忠心耿耿，全力辅佐李治。然而，李治懦弱无能，缺乏帝王才具，常常被武则天左右。李治提出立武则天为后，褚遂良与长孙无忌等人以王皇后无过错，不可轻废为由，坚决反对。李治表示废立不可更改时，褚遂良建议另选他人，决不能立武则天。李治一而再、再而三地要立武则天为后，朝中重臣已不敢反对。褚遂良犯颜直谏说，武则天侍奉过先帝，立为皇后恐遭天下耻笑！说得李治面红耳赤，拂袖而去。

过了一段时间，李治重提废立，斩钉截铁。长孙无忌缄口不言。重臣李绩顺水推舟，说立后是皇帝家事，不必询问他人。眼看木将成舟，褚遂良想起李世民要他永保宗社的遗命，想到民间“唐三代后武主兴”的传言，挺身而出，深深跪下去说，陛下要永保李唐社稷，决不能立武氏为后！叩头直到额头出血。李治恼火地说，朕意已决，择吉日昭告天下，立武昭仪为后！褚遂良呼地站起来，愤怒地摔掉手板，摘下官帽说，我要告老还乡！在李治身后的武则天怒道：为什么不杀了这个老南蛮！李治命武士将褚遂良拖了出去，君臣彻底翻脸。

褚遂良先被调离京师，贬为潭州都督，再被调任偏远的桂州都督，皇帝眼不见心不烦。武则天还伙同许敬宗、李义府等人，告褚遂良参与谋反，企图置他于死地，后因查无实据未遂。然而，厄运远没有结束。褚遂良又被贬到现在的越南河内西南一带，变相流放。在绝望中，进入老年的褚遂良上书唐高宗李治，希望叶落归根。李治置之不理。

公元659年，褚遂良在流放地孤独地死去，活了63岁。武则天执掌大权后，剥夺了褚遂良的全部官爵，并将他的子孙放逐到他死去的地方，株连后人。

公元705年，褚遂良去世46年后，武则天在弥留之际，感悟到褚遂良作为臣子的正直与忠诚，下诏让褚遂良等人的子孙“咸令复业”，算是为褚遂良平反。又过了42年，褚遂良被配祀在唐高宗庙中。再经过41年，唐王朝将褚遂良等人的画像绘制在凌烟阁之上，作为开国功臣纪念。

褚遂良在政治上大起大伏，颇有作为。但令他名留青史的则是他的书法作品。他的《孟法师碑》《慈恩寺圣教序》《雁塔圣教序》《阴符经》《同州圣教序》《帝京篇》《房玄龄碑》等，都是不可多得的传世精品。魏征、苏轼、米芾、曾巩等人评论说，褚遂良上书言事，具有经世远略。书法刚劲有力，骨气深稳，体兼众妙，用笔如印印泥，妙理无穷，成功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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