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蒸肉

西安市铁一中学高（M3-2）班张嘉雯 指导老师：翁劲松

奶奶做的粉蒸肉和过去的不同了。

过去，每个年末，奶奶都会做粉蒸肉。我年纪小，爱热闹，与其说是爱吃粉蒸肉，倒不如说是喜欢蒸肉时那种迎接新年的仪式感。奶奶从来不让我沾手，于是我就坐在一边，像小狗一样等着肉出锅。奶奶从锅里拿出特意给我热的一个馍，让我夹了肉先吃。嘴挑的我只夹米粉和瘦肉，把一碗整齐漂亮的肉翻得散乱难看。可她也不生气，边把肉从锅里端出来，边说我：“你这个小兔崽子真会吃，那肉的精华都在米粉里啊！”接下来，就要等肉晾凉后装袋。奶奶打开收音机，里面的豫剧吵吵闹闹实在无聊，我坐在一边没多久就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肉已经装袋分好，准备送到亲戚朋友家了。

十多年过去了，奶奶苍老了，她的眼更花了，头发也不再染黑，同样的故事也会讲十几遍，可她的粉蒸肉每年都准时恭候着我们。肉还是原来的夹心肉，买来切好；用的粉却成了市售的五香米粉，码肉拿碗的动作也慢下来了。等待肉晾凉的时候，豫剧仍然响个不停，只是睡着的人变成了奶奶，但她睡得很浅，蒸汽声的变化都能把她叫醒。我顿时觉得奶奶身上生出了一种奇妙的神圣感，就像是守护这个家的苍老神祇，用食物牵连着我们漂泊的心。

我在装袋前尝了那次的肉，果然，香气不如从前，味道也有些咸了。奶奶一边装袋一边念叨：“怕是要老年痴呆了，连盐都放不好……”“好吃好吃。”我边说边帮她把肉打包。

今年，奶奶不做粉蒸肉了，那口生了锈的大蒸锅也就闲置在了窗户外面，里面散发出发霉的味道。家人买来粉蒸肉，包装精美，卖相也好看，大家都连说好吃，说比奶奶蒸的还好吃。

我却夹了一筷子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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