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关口妇美子(左一)来中国前夕与日本家人的告别照。
上世纪九十年代,当年曾受刘东轩夫妇接待的日本学者加地哲定的儿子加地有定,来西安寻找到刘家的后人、刘东轩三女儿刘贤淑一家,图为双方合影。左一为作者,左二为刘贤淑,左三为加地有定。
晚年的刘东轩,双眼几近失明。
西安晚报《西安地理》版7月10日刊登的《端履门的市井记忆》一文,提到了端履门曾住有一位“同盟会”会员刘东轩和他的日本妻子,他们就是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外祖父日本留学结识外祖母
刘东轩先生字景坡,出生于1878年,陕西兴平店张镇西张村人。1905年由陕西师范学堂选拔以兴平县附生的身份考取官费赴日留学,在日本法政大学就读。在校期间,经先期到日本、并参加“同盟会”的陕西籍留日学生徐朗西、张凤翙介绍,刘东轩和白常洁(我祖父,后两人成为亲家)、郗朝俊等陕籍同学加入了孙中山所创立的“同盟会”。他们一起在东京积极参与“同盟会”组织的反清活动,并于1906年在东京成立了“同盟会陕西分会”。
刘东轩先生在此期间,因患病住院,结识了在医院做护士工作的关口妇美子,产生了感情,两人于1907年在东京结为伉俪。
关口妇美子是日本崎玉县人,她的父亲是崎玉县当地有名的制作烟花的能手,有自己的作坊,制作的一种爆炸后会放出许多小降落伞的烟花很出名。他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大女儿关口妇美子,二女儿关口满喜子是位牙科医生,在崎玉县开设了一个诊所,也嫁给了一位姓吴的中国云南人,结婚后不久吴先生回国。后来得知吴先生回到云南后,得了急性病去世了。为了纪念,关口满喜子把她的诊所改名为吴齿科诊所,此后她终生没有再嫁。
想做的事在现实中难以实现
辛亥革命后,刘东轩与关口妇美子夫妇带着在东京生的三个子女回国。
刘东轩先生回国后,当时国内政局不稳,所看到的是袁世凯称帝,军阀混战,官僚到处横行,勾心斗角,并且排挤“同盟会”会员。这一切,让作为“同盟会”会员的他痛心至极。因此,他谢绝了多方邀请,坚决不进入政坛。
为了能为国效力,实实在在地为民众做些实事,刘东轩先生结合在日本所学法律专业,在西安挂起了刘景坡大律师的牌子,成立了陕西第一个律师事务所。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想做一个好律师也难,开始人们对律师是干什么的还不清楚,但刘东轩先生在接了几桩案子都打赢了官司之后,来请律师的人就多了起来。但好景不长,有一些案件不能得到公正的判决,律师形同摆设,官司的输赢取决于有无背景,刘先生为此非常气愤。他曾告诫其子女“今后选职业最好是做教师,或经商,不要选那些与政治和官僚们打交道的工作”。就在这时,有位当政者、也是他的同学介绍来一桩官司,来人是陕西某县的大地主,因抢占农民土地,被群众联名上告。听完来人的陈述后,刘东轩先生直截了当地说:“我不受理你的案子,不能为你辩护,因为你没有理,你的官司必输。”来人气势汹汹地说:“我要是有理,还花钱请律师干什么!”这句话极大地触怒了一贯正直的刘东轩,他当即严厉地斥责来人,并把他赶了出去,随即摔了大律师的牌子。
先生随即在西安马坊门开了一间小百货商店,大约两年多时间,因为不会做生意,赊欠太多,赔了不少钱。这时由于西北大学聘他任教,所以就关了商店,到西北大学教书。但由于单凭教书无法养家,适逢有日本人到西安做生意,开设“日系洋行”收购棉花,这个日本人不懂中文,找到刘东轩先生请其协助,聘请他为洋行买办,并全面负责洋行业务。因此刘东轩先生辞去了学校的事,开始为洋行做筹备,在端履门(西安市医药公司处)开设了洋行。接着他到渭南、咸阳等地组织货源,收购棉花。直到1928年日本侵略军制造了震惊全国的“皇姑屯事件”,全国民众掀起抗日高潮,各地群众游行示威。洋行的两个日本人在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口号声中,逃走了,洋行也随即关了门,洋行还欠了先生一笔工资。
此后,刘东轩先生曾在陕西省红十字会和陕西省佛教协会等单位协助工作,还根据李仪祉先生的设想和建议,积极倡议和参与筹备渭河水运公司。他也曾为了解决农民灌溉困难,自己设计,自费试制成功农用抽水机。但由于当时无人关心这些民生问题,所以虽经多方奔走,但找不到投资人,只好作罢。
刘家成为日本人的落脚点
在刘东轩先生的一生中,做得最多的、花费精力和金钱最多的,是和夫人一起义务做了大量有关中日民间友好交往的工作。
当时,在西安生活有好几位嫁给中国人的日本妇女,由于关口妇美子来得比较早,所以她们都把位于端履门的刘家作为她们的娘家,经常到她这里住,其中来往最密切的是西安东关郗家的松琥露子,她的丈夫也是留日学生。 与此同时,很多来西安或是路过的日本人,几乎都要拜访刘东轩先生家,其中有商人、来中国西部考察的学者、东亚同文书院的学生等。
在刘东轩夫妇接待的日本学者中,有一位加地哲定先生。多年后,他曾在一篇题为《古中国旅行记——秦陇南路旅行》的文中写道:“今天(1925年)我终于来到了向往已久的古城西安。……步行八里就是东郭门,再行三里是长乐门,入门即是大东街(东大街),过了兴庆坊进入端履门街,这里住有曾留学日本的刘东轩先生。他的夫人是日本人,同文书院(今日本爱知大学)的学生来的时候都从各地赶来在此聚会,相见难免落泪。思乡之情顿生,相互拥抱、泣不成声。”“这几日,还为腹泻而体虚的两个人熬过葛根汤,病情于是逐渐好转。这时又来了一群人(日本人),相互问长问短、欢聚一堂,到了晚上一起聚在餐桌旁,吃了米饭,睡觉就在楼上的一间屋里并排睡下。”“……今早下了一会儿雨,我躺在刘先生的二楼以消减旅途的劳累,下午刘先生的儿子带我们参观了碑林,……晚上回到刘先生家,先生也从华阴回来了,他告诉我青龙寺在南门外东南五里,有个祭台村,村上有个小学,校内有个石佛寺,这就是古青龙寺的遗址。我想明天一定去看看……”
到上世纪二十年代末,日本对中国的侵略行动日益加剧,地方当局加强对在当地居住的日本人的监管,首先要求将日本人集中起来。当时关口妇美子对来人说:“我嫁给了中国人,我爱我的丈夫,也就爱他的国家。我对日本政府对中国人的不友好行为,深感不解和遗憾。我所做的一切,包括接待许多日本人,都是为了中日友好。我希望能允许我和我的家人生活在一起,不要分开。”后经多方交涉,当局同意,但要求她加入中国国籍并改用中文名,因此她改名为刘文英。由于繁重的家务劳动和频繁的接待事务,加上精神上的打击,使她积劳成疾。1929年5月,四十五岁的她就过早地告别了人世。
刘东轩夫妇育有八个子女。在关口妇美子去世后,子女们在各地工作、生活,有好几个子女还早逝。加上时局动荡,刘东轩先生的日子很是孤苦,辗转居住了几个地方。到了晚年,他的身边只剩下三女儿刘贤淑,也就是我的母亲。1948年,刘东轩先生去世。
解放后,由于刘东轩先生的这桩涉外婚姻和他的涉外交往,给后人制造了不少麻烦,各方面都受到一定的影响。因此我母亲刘贤淑一直不愿谈及此类事情,所以这段家史就被尘封了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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