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所巷 □朱文杰

1984年，作家和谷在社会三路55号院二楼西安市作协办公室门前留影，背景是鼓楼。

所巷位置示意图

所巷是西安一条已消失的老巷子，1995年被拆迁，原址基本成了钟鼓楼广场的一部分。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门牌显示为社会三路，而以前这条窄狭的小巷子叫所巷。追溯历史，在清代，因为此巷东南靠近钟楼驻有清代布政司理问所，所以称所巷，当年住在这里的居民也喜欢称所巷。据西安市地名志载，这条巷子1968年改为社会三路，1981年恢复原名。不过我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在这里居住时，通信地址仍是社会三路。

陋巷里曾经汇聚西安文艺界的精英

我曾在1986年后在社会三路55号住了三年多，后因院子积水而搬离。但这里的房子还放有我一套家具和接近一万本的藏书，我的户口所在地也在这所院子，到1995年拆迁，我和所巷前后有十年的情缘。

我居住在社会三路55号院之前，这里曾是西安市文联的驻地，文联从1984年春天开始在这里办公了两年。之前文联是在教场门37号警备区招待所租房办公，十分窘迫。据说当时西安市文联组联部主任户一，给时任一位国家领导人写信，反映了文联没有办公地点等困难，得到批示，才在社会三路买下这所居民院子的后半院，在里面盖了简易的二层楼，大概也就16间房子作为办公之地。

谁人今天能想到，这个简陋的居民院，当年竟汇聚了西安文学艺术界大多数的精英，以及后来还要影响西安几十年、一长串各个艺术门类进入西安文化艺术史的标志性人物。那段时光也无疑是所巷和它的这个55号院的华彩乐章。

1986年后文联在莲湖巷买了个独院，盖了三层楼，搬走了，文联把这里的房子分给没房子的干部职工。给我分的是二楼打通的两间，原组联部办公室，之前文联开大会也在这间当时最大的房子。我1985年调入文联下属的《长安》文学月刊社，当时办公室在教场门，每次开文联大会，我从驻地教场门走到社会三路，办公室屋内坐不下，只能搬个椅子坐在门外楼道上听会，想不到这个办公室后来竟成了我的住房，面积大约36平方米左右。

在这个小院里，西安市作协成立之初就用的东边里外两间楼顶上加盖的小瓦房。作家和谷先生著文说：“市作协的办公室，是在水泥平房顶上搭建的一间半边盖瓦房，二十平方米大小，外间坐着刘大鹏、黄河浪、韩俊芳，我和贾平凹坐在里间。一墙之隔，是钟楼盘道临街的德发长饺子馆和同盛祥羊肉泡馍馆，羊肉味很浓。办公室里老鼠也多，甚至在黄河浪的抽屉里发现了一窝崽儿。”我每到这小院里开会，都要去找和谷下上两盘围棋。记得和西影的张子良、竹子等四五人还曾来过一次围棋车轮大战。在这里还举办过西安第二届文学奖评奖，以及文学培训的讲习班，创办过陕西第一份《散文报》，而当年主要主持这些事的都是和谷。在这个简陋小院里，和谷可是干得风生水起，获全国报告文学奖的《市长张铁民》和散文集《无忧树》应该是他这一段时间创作的。

这个毫不起眼的简陋小院里，我同事中还有西安市音协主席牧江、美协副主席杨宏汉、作家景平、权宽浮、摄影家李长生等，都是西安文艺界各路的领军人物。我敢说西安当年有点小名气的作家，不管是专业或业余的，大多都曾是这里的常客。

两间小房其中一间朝东的一面墙老是热乎乎的，他们猜测是靠着德发长饺子馆下饺子的大锅。后来文联司机马群山住在这两间办公室里。

所巷这地界，真正是西安的背巷子，真正是陋巷陋院陋室。我们院子经常下水道被堵死，污水倒灌，而且老鼠横行。这院子还有螨虫肆虐，在这院子住过的，有三个人都患了一种难查病源的类风湿病，其中包括我。医生推测病因，说可能是环境污染和螨虫。

站在屋顶看钟鼓楼美景

这条叫人难忘又亲切的烂巷子，因为它紧挨着钟楼，所以会出现一种繁华光亮与落后阴暗的反差对比。 值得回忆的是，我住的房子顶上，水泥楼板平整，比较整洁，是以平房为主的所巷这一带的制高点。也是我春秋之季摆上饭桌吃饭，夏天晚上歇凉的好地方。尤其在夏季傍晚时分，栖息在钟鼓楼上的雨燕，四处翻飞，上下穿梭，十分有诗意。加上冬天登高观赏满城屋顶尽铺雪，玉宇琼宫景色殊，也叫人爽快惬意。

在我们的屋顶上朝东能清晰地看见钟楼，朝西能真切地看见鼓楼，想起儿时童谣中唱“钟楼高，鼓楼低，社会路口卖烧鸡。”我就改编成“钟楼高，鼓楼低，一边东来一边西。我家住在当中间，你看稀奇不稀奇。”

所巷的长度也就二百来米，巷道很窄，也就能通行一辆三轮车，中间一拐成内八字形，西边通社会路，重要的是东边通钟楼盘道，堪称离钟楼最近的一条小巷。一出东巷口，你会感到眼前一亮，豁然开朗，迎面就与西安的地标式建筑钟楼相对，这时感觉钟楼特别雄伟。

所巷东口是一座小楼下的门洞，曾有个卖小吃的，我每次出入都得侧着身子，疾步而过，以免影响人家做生意。出巷口东边就是德发长饺子馆的门面了，几次在这里宴请朋友，我都会说饺子馆后院紧挨我住的院子，下饺子的大锅曾经挨着西安市作协办公室的墙。

地理链接

所巷的来历

所巷是因为这里曾驻有清代的布政司理问所而得名。

布政司明清时代的地方高级衙门，负责一省的赋税、钱粮、户籍以及发布各类中央政策通告。下设布政使司左右参政、经历司、照磨所、理问所、库大使、仓大使、宝源局等机构。

其中的理问所是主管勘核刑名案件的官署。设理问一人，从六品，副理问一人，从七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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