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其恕
振魁不是名人,更不是达官显贵,三年前悄然离世时平平淡淡。然而我和他的友谊连绵了四十多年,我钟爱他的形象气度和人格精神,视他为草根奇才。对他的怀念、眷恋、敬慕,始终像珍藏的美酒。每每忆起,那醇醪芬芳的滋味,久久使我陶醉,让我动情。
振魁祖上世代务农,几代人都没进过学堂,还是解放后扫盲班让他识了字。但这个农家少年天资聪颖,过目不忘,简直灵透了。他先在西安小寨卫生院给医生打下手,后来回村当了赤脚医生,又在一附院举办的培训班憨憨地学了三年。培训一结束,他竟在一附院附近办起了合作医疗站。有人说,你这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他笑而不答。但时隔不久,找他看病的除了村里的乡党,四邻八社的病人都来了。人们口口相传着他手到病除的神话,有根有梢,神乎其神,一时门庭若市。鼎盛时还开了十几张病床,经常一床难求。医疗站离家不远,他却长年在此吃住,大门不关。好家伙!几年里,他收到病人感谢的锦旗装了四大箱,牌匾多得没处放。有一张牌匾上,感谢者竟密密麻麻挤了122个人的名字。
我是振魁的朋友,对他火爆的医术知根知底。他时时精心,事事求好。又不放弃一切学习机会。文革时21军60医院,在省党校驻扎,他背着干粮天天去向军医学,风雨无阻。几年下来,竟然能做小手术,甚至还敢截肢。说到好学,他给解放前西安的四大名厨之一的李永春看好了久治不愈的皮肤病,李名厨无以回报,就放手把自己厨案上的绝活全教给振魁。振魁一教就会,几个月没过,又成了名扬八乡的主厨。乡亲们办红白喜事,非请他掌勺不可。他做的葫芦鸡,肉酥皮脆,一时名扬古城。现在他的孙辈多做餐饮,也是受他的传承。他人缘好,在一附院交了一批朋友,都是行家里手,不断得到熏陶是肯定的。他用药独到,敢于冲破禁区,加大剂量。我亲眼见过他一次化5瓶青霉素注射的壮举。更不用说收费的合理,满面春风,几句知冷知热的话就让病人好了三分。
振魁为人正气,办事公道。乡亲们都认他、服他,因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劳模、先进各种称号得了一大堆。1979年村里征地,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村民意见对立,血脉贲张,但争来吵去,还是一致同意振魁回来当队长解决。他一回村,到各家各户转了一圈,和乡党喝了几壶茶,抽了几包烟,下了几盘棋,没出几天所有问题就解决了。后来二府庄和罗家寨两村分开时(原为一个生产大队),涉及利益,又是针尖对麦芒,最后只得请他回来当村主任,才算把两个村子分停当。完事后他辞掉了村主任,又乐呵呵拿起了他的听诊器。其他村里的人羡慕地说:咋就不给俺村生个李振魁呢?
说起振魁和我,那是没事总往一块凑,几天不见就想。我常思忖,世间人过一百,形形色色,有德的少才,有才的缺德,像振魁这样修炼得面面俱到的人还真是稀罕。他对人有心,又耐得烦。我的父亲长年患病,体质很差。一听说哪一天不舒服,振魁就骑着车子到家,一针打下去就好了,下次又随叫随到。父亲回江苏老家后,诸病又起,久治不愈,且越治越重。他想到振魁,执意要回西安。下了火车,用担架刚抬到家,振魁就来了。他检查后,悄悄对我肯定地说老人不行了,你得准备后事。其时正是腊月中旬,给儿子几天后就要结婚,而且马上就要过年了,求他尽量维持一段。为了我的请求,他就让他的儿子保利(也是医生)住在我家,昼夜守护,随时向他报告情况。在他的调理下,父亲硬是延长了一个月的生命。
振魁就是这样一位民间高人。他的身心凝聚着美德与智慧,融汇着坚毅与从容。活得精致,活得精彩。不幸的是,大前年的中秋节,脑病夺去了他76岁的生命。他再也吃不成老伴为他擀的黏面了。三年了,我时时回忆他、想念他。人生在世,只要对生活毫无敷衍,分分秒秒都全神贯注,无论怎样卑微的生命都会散发出神采和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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