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亮
北方的冬天寒气袭人,干冷干冷的。前两天西安的雾霾比较重,像蒙了一层灰纱,呼吸有点呛鼻。加之我不慎跌折肋骨,胸内隐隐作痛,心情如天色般的阴郁和不适。夜晚,带病劳作一天的我,喝服完药,支撑着痛点多多的身躯,正准备上床入睡,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这是一个陌生的委托电话,她清晰地告诉我,我的发小、我的同学、我的挚友,因突发心梗,抢救无效,悄然离世。真是难以置信,前不久我们还在一起聚餐,谈笑风生,咋说没就没了。才五十出头,与我同岁就驾鹤先行,太突然、太年轻了。当我和驱车赶来的友人驶入金华路十字时,友人问我:去哪?家……医院……还是追灵车?我两眼呆呆地望着车外熟悉的排排街灯、错落矗立的高楼和横跨南北的通化门高架路,茫然无措。迟到的我在寒风冷夜里,循着120急救车奔赴北方医院抢救的那段路前行,企图挽回他离去的脚步,最终还是转向调头赶往他的家中。我知道虽然是咫尺之隔,竟成海天之遥,无力回天。
我和他是发小,也是同学,从小在一个院子和着尿泥长大的。他少年丧父终止学业顶替接班参加工作,成为建筑水电安装工。当时,我们小玩伴中他是领薪最早的“阔气”人,吃喝玩乐都跟他“混”,逍遥自在,快乐无边。记得妹妹高考那年,考场分在南大街旁东木头市的西安高级中学,离我家较远,很不方便。恰逢他上班的项目工地——陕西日报社新闻大厦,离考场很近。于是,他在工棚腾出一间空房,用电炉炒菜做饭,还临时用脚手架搭了一张床,让妹妹休息,顺利度过了高考关,回想起来暖流在心。最难忘的是我上大学那年,有一天,他闯入我家,背了满满一工具包的方格稿纸,摊在桌子上说“爱写就练去吧,不用再买本子啦!”我问他“哪儿来的”?他乐呵呵地说:“在甲方库房干活,人家送的。”我笑纳不误,从此我练习写稿不再为纸犯愁,直到大学毕业稿纸都没用完。今年,发小同学大聚会,他热心捐做了红灿灿的醒目横幅,为同学们四十年后再聚首增色不少。几次同学庆生,他从娱乐城工地赶来,快乐献花,留下生前幸福的“华彩”。当讣告在群内发出后,群里像放电影似的,传放着聚餐聚会时的视频、照片和伤感的怀念文字,有太多的难忘。看看发小们发自肺腑的微信留言,动容催泪。
“作为发小,我们只有怀念,深深地记住并感谢他陪我们一起走过从前。有他在的时候,阴雨天也时常阳光灿烂。他的笑容、单纯与朋友的赤诚,将是我们一生中永远的财富。而失去他,是我们一生中永远无法弥补的痛!”
“短暂的重逢却又永久的离去,怀旧喜悦变成痛苦的回忆。你的身影还依旧闪现在我们眼前。你的声音仍久久萦绕在我们耳边。你突然的远去,使我们绝望地站在那里,挥泪告别!你静静地走吧,你的灵魂必然升入天堂,那里有耀眼的光环等着你;你静静地走吧,我们不会抛弃你,大家会在心中默默的为你祈福。”
……
他去世的第二天,我匆匆赶往他家,独自倚靠在地铁的后排车厢上,打开微信,看到二十多天前,我俩凌晨1点的微信聊天记录。他说:“明天休息不?”我答:“咋的?”他说:“没事出去转转。”我答:“我几个礼拜都没休息了,改天吧!”他说:“好吧,好好休息!”没想到这是我俩最后的诀别,鼻子一酸,泪水像断线的珠子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止不住地往下流。身旁的陌生小伙子对我低声说:“叔,没事吧,需要帮助吗?”我说:“不用,叔,肋子疼。”到站后,我望着渐渐驶离站台的列车,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仿佛在冥冥中这就是被我贻误了的那趟“出去转转”的单程快车,追悔莫及。
送别那天,长安凤栖山的天气特别冷,塬上的树叶枯落,河边的小溪结起薄薄的冰凌,大伙儿的心情如深冬的寒气一样冰冷。我和前去送他的9个同学代表,站在他的灵柩前,默默地注视着他沉睡的样子,心说:兄弟,你累了,这里没有人声的嘈杂和市井的喧嚣,安静地睡吧!我们只有从前没有以后了,让我们隔空相拥,再抱一下。兄弟,放心走吧!我们并肩走过的青春年华化作记忆的浪花,付诸东海,天地归一。身后事宜,我们一定精心去办。兄弟,你走好!一路风尘不再有辛酸和苦辣,照顾好自己,天堂无忧愁。想念的时候,我们共同仰望天空,那颗最明最亮的星就是我们守望的相逢……
法国人曾说:“彼此沉默的时候,其实正有天使飞过。”这是西方人对生死离别的浪漫诠释,但愿斯人与天使同去。于是,我真切的伤悼往心底里走,又从心底里往外涌,让悲凉的情绪放缓了些。这一夜,注定有许多人无眠。子夜过去了,微信吱的一声蜂鸣提示音,看看手机,群里没有了往日的喧闹,几乎全都是伤感、惋惜的言语和难过、流泪的表情。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眼角已被泪水浸泡……山河依旧在,故人已远行。离别之殇,让夜变得更加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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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来军男,1958年出生。陕西省绥德县人。1977年在山西省艺术学校舞台美术专业深造毕业。1987年在西安美术学院油画系进修结业。现供职于神木文化馆。中国美术家协会陕西分会会员;陕西省硬笔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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