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大钟 三原 张忠文

   “当，当……”，村口那口大钟又响了！不紧不慢，不急不缓，队长又要安排社员们下地干活啦！

随着悠扬钟声之后，队长便站在挂大钟的大槐树下面，依据社员各自特长，扬起大嗓门，逐个安排具体活路。不到半小时工夫，活路布置得井井有条，于是，社员各自扛上劳动工具，奔赴各自“战场”。

看见古城西安钟楼四角微微上翘悬挂的大钟，不由想起了当年计划经济年月生产队老槐树上悬挂的那口大钟。特定年月特定的大钟。大钟是号角，是命令，晨钟暮鼓，犹如古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鼓点。

读过《红旗谱》，看过《地道战》的人，都对大钟有印象、有记忆、有情感，它充满着浓浓的象征意义。当年，各个生产队都置有一口大钟，凡队里的一切事情都以敲钟为号，比如开会、上工、记分、分东西（粮、油、柴、菜等），都以钟声为准。

大锅饭时，社员们最不愿听的是午后的钟声，晌觉正香，上工钟声响了，惊醒南柯梦，打断不了情，极其无奈地扛起农具，到广阔天地打发光阴。最愿意听到的是下雨时的钟声，那是开会的信号：下雨地里活儿干不成，队长就抓住这个空为社员“洗脑”。而社员们洋洋得意，叼着旱烟袋，说三道四，凑个耳朵，妇女们边纳鞋底边拉闲话，家长里短，说东道西，混得个轻松工分，值啊！

生产队开会一般在饲养室或在挂大钟的老槐树下，没有队部之类的固定场所。社员们或蹲或坐或站，二郎担三，斜三顺四，两侧的墙根儿底下、牛槽旁、土炕上挤满了人，都在倾听队长演讲。

记工分也敲钟。记工员要落实谁上班谁没上，谁到就记分，没到就没谁了。一句话：记工员也不好当，谁干什么活路，得到多少工分，自己要心中有数，对号入座，不能胡闹，闹错了就要出乱子，招来流言蜚语，甚至打架。

俺村是学大寨的老先进，本来，俺村的那口大钟就一直挂在我家门前的老槐树上，可是，由于位置较低，住在塄坎上的几户人家常常听不见，影响出勤，所以，队长一急就爬上了老槐，取下了大钟，往肩傍上一扛，“呼哧呼哧”挪走了，挂在了村中间高高的坡坎上，与附近电杆上那口高音喇叭相呼应。

牛年马月，时间长了，社员们也养成了习惯，对各队里的钟声都听出了个性，因为钟的大小不一，质地有别，高低远近，都会印在每个社员的心底。虽然钟声齐鸣，但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属于哪一个生产队的社员。

钟声响着，悠远，绵长，在心底，在脑海回荡！我永远怀念村口那口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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