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建海
自己偏好的食物中,土豆,特别是陕北土豆,从小以来一直是我的钟爱,这对于我已经远远超出了美食的范畴,以至于影响到人生。
我的父亲是上世纪四十年代中期,由山东淄博来到西安工作。六十年代末,为帮助地方建设,组织抽调父亲前往延安参与“延安面粉厂筹建工作”。那时的家里,除了操持家务的母亲和我们姊妹6人外,还有年逾古稀的奶奶,家里所有开销只能靠父亲一人承担。父亲一月五十几元的工资,要养活9口之家,日子过得就可想而知了。别说吃顿白米白面的“细粮”成为奢求,就是玉米面高粱面的“粗粮”也不能顿顿保证。长年累月这样的生计,一家人胃寒胃酸、营养不良成了常见病,母亲和我还同时得上了严重的贫血症。没有额外的食品补养,没有钱医治,硬熬死撑成为没有办法的办法。
天无绝人之路,正当母亲对于生活窘状一筹莫展又束手无策,近乎到了绝望的时候,父亲第一次从延安回来就给一家人带来了莫大的惊喜,那是满满一旅行包的土豆。因包老旧,父亲生怕路途有所闪失,就将已经缝好的拉链上又加固上了好多道麻绳,但等回到家时还是撑破了个口子,父亲为此心疼了好久。那时延安与西安的路程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快速便捷,来或去一趟的车程需要十多个小时,算上徒步的距离,父亲要花上足足一整天的时间,路途的颠簸和徒步的负重,可想而知。父亲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一家人也别提有多高兴了。哥哥们很快解掉旅行包上的绳线,母亲二话没说,用瓦盆盛了一些土豆洗净放到了蒸笼里,一家人便开始津津乐道起有关土豆的事来。我眼都不眨地直盯着炉火上的蒸笼,双手紧握胸前,心里暗暗给炉火使着劲……终于到了可以揭笼的时间了,母亲端下笼盖,一团热腾腾的蒸汽,像我心情一般升腾而起。土豆有“紫白黄”几种不同颜色,我喜欢紫皮的,母亲先给我碗里拿了个大的。吃到嘴里有些烫,继而干面又润滑,以及土豆特有的纯香,就有了天下所有美食集于一身的满足感。从那以后,土豆——陕北土豆成为我生活中难忘的美好记忆。
为了父亲和土豆,我最早学会写的汉字定格在了“土豆”二字。再后来,母亲又学会了做土豆饼、“洋芋叉叉”、烤土豆什么的,那土豆泥浇上蒜汁的美味别提有多爽了。
我是信缘之人,时至今日,陕北与我的缘分还在接续、延长。不久前,一次陕北神木出差,闲暇里与人漫步沙丘荒野。一目间,不远处有一个“土豆”——不太大,有点蔫老,身上明显上下有两处横道细小的硬伤,整体亦近乎变为了不均匀的浅褐色。这无人居住的荒沙野地,哪来的这农作的东西?莫非应了母亲说的“土豆有寿”?出于好奇,或应是一种早已蕴含的情感,我不由自主上前试探着用足去触摸抚慰“土豆”那窘迫的身世和多舛的命运。这下可不得了了,那种质感的传递,明白无误地告诉我:这“土豆”,竟是一块石头。我立刻俯下身捡起并将“她”捧入手心,贴在心口。缘是种多么奇妙又不可思议的现实存在呀!
“土豆”,此时此地投入我的怀抱,融入我的世界,是否是在暗示、预示、昭示着什么?“她”此时此地与我相遇,托付我给予“她”新的生命,给予陕北特别的记忆。我心领神会,深谙什么才能赋予“她”生性与鲜活,存在与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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