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曹改荣

老公工作20多年了，从来没有休过假，这个月终于有机会休假了，我却在上班，他说没事，我陪你。

他早上早早起床，去早市踅摸一圈，就开始做饭。躺在床上，听他出门进门的声音，听高压锅的气阀转起来的嘶嘶声响。渐渐地，稀饭的甜香飘出厨房，弥漫了整个房屋。

家的气氛就这样柔软了心的每个角落。慢悠悠起来洗漱，顺便看他配的菜。山药、胡萝卜、木耳是一个；方方的牛筋豆干、西红柿、辣子是一个。光颜色就够瞧，白的山药，红的萝卜，绿的辣椒，金黄的牛筋豆干，让人垂涎三尺。搭把手切了菜，配了葱姜蒜，码在盘子里，就没我的事了。只听厨房里哧哧乱响，锅勺碰触，透过厨房隔断的玻璃见火花飞溅。只一会工夫，色泽鲜亮、香气四溢的两盘菜就端上了桌。冒着热气的、熬的粘粘的稀饭，软软的、黄黄的馒头，煮的软糯的玉米……我不禁感叹：一旦少了浓浓的烟火气，这个家还有家的味道吗？！

20年前，他说会对我好一辈子，我不信。笨嘴拙舌的他不会赌咒发誓，更不会甜言蜜语那一套。那时的我年少轻狂，心比天高，相信理想，相信奋斗，拼命工作，拼命学习，活在自我的理想世界里。他呢，在我取得成绩的时候，给我做好吃的；在我灰头土脸的时候，借我一个肩膀；在我扛不住的时候，给我擦眼泪；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扶我走过最艰难的路段。

儿子几个月大的时候，我们住在学校的平房里，寒冬的早晨，哈出的气都是白气。老公总是早早起来，生好了炉子，把孩子的衣服放到炉子上烤热，才叫我们起床。炉筒子烧得通红，房子里温暖如春，儿子的尿垫子冒着热气。哎呀，那个味儿真让人难忘。中午放学了，我就抱着儿子站在学校门口等候，老公总是准时出现在大路的拐角处，自行车后座上、车把上总是挂满了吃的东西。他总能记得家里缺盐少醋的事。那时候挣的工资太低，可是，老公总会想办法调剂好全家人的生活。

儿子上幼儿园了，我要远赴西安进修。他说，趁年轻，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寒暑往来，整整两年。有一次，老公领着儿子来看我，年幼的儿子懂事地说：妈妈，别离是不是就是为了相聚？车站里的人熙熙攘攘，我们一家抱头痛哭。老公摘了眼镜，泪雨滂沱。那一刻，我突然有了归心，恨不能马上结束学习，一家人永不分离。

我的“吓点”很低，跟儿子看恐怖片，儿子嫌我太吵，总是说：好家伙，我妈的尖叫比恐怖片还可怕。老公开车我坐车，遇到会车或者超车，我惊叫不断，同行的大姐笑我大惊小怪，他也只是笑

笑，并不作声。

老公在他的朋友同事眼里是个大男人，豪爽、大方、不拘小节，胸襟开阔，酒量超人。他喜欢和朋友弟兄一起，袖子一挽，吹牛喝酒。喝得高了，回来倒头就睡。

因为工作调动和儿子上学，我们相隔两地。可是不论他有多忙，周末一定想办法驱车好几百公里回来陪我和儿子。这么多年来，从不间断。有时，我担心由于柴米油盐的腌渍，爱情会褪去光彩，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会使两颗心渐行渐远。

可是每个周末，浓浓的暮色里，异乡的大街上，穿过汹涌的人潮，拉住老公厚实的双手，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我的心是那么欢悦和踏实。那一刻，我发现：爱情一直就在我的心里，须臾没有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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