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安说：做一个诗人，就是——向汉语致敬的最好方式

从“我的故乡在北方我要把我的童话/不断地讲给北方听/我要我的北方在我的童话里慢慢长大”（阎安《北方北方》）中，我们仿佛能触摸到北方深沉的大地和柔情的土壤，善良和隐痛在胸腔中怎样交织；在“一个会飞的孩子/和一架长着黑铁皮翅膀的黑飞机一起飞/和一只有着天使般大翅膀的大白鸟一起飞”（阎安《一个会飞的孩子》）中，我们亦看到一个隐喻中的少年在时空中追逐的自由和奔放。这是11月22日“作家进校园·第六届鲁迅文学奖获奖诗人阎安诗歌朗诵会”在西安体育学院举行时的场景。 

   本报见习记者 杜瑶 文/图

明月照耀诗性灵魂

本次朗诵的诗歌大部分为阎安的作品，参与朗诵的是来自西安体育学院、西北大学、陕西师范大学等高校的学生，以及陕西省部分诗人。据此次朗诵会策划、青年诗人路男介绍，举办阎安个人诗歌朗诵会的消息一经公布，就得到了全省各地市作家诗人的积极响应，他们自费来到西安参加会议，尤其是在外省工作的一些诗人也赶回来参会。“可以说这是陕西诗人的一次大聚会，将为本土诗歌创作的繁荣起到不可估量的引导作用。”路男说。

在朗诵会上，诗人耿翔特意赠送阎安书法“万里长空，一轮明月”，并在致辞中写道：“这么些年，当你在为诗歌辛劳时，总有一轮明月，在自觉不自觉地照耀着你。你若低头，这一轮明月就照耀在你的背上；你若抬头，这一轮明月就照耀在你的脸上。”

西安体育学院的同学自己创作的诗歌《百年体育梦》以“中国奥运第一人”刘长春的奥运经历为蓝本，反映了中国体育的百年变迁和奥运精神，赢得了在场观众的热烈掌声。来自西安体育学院的2011级毕业生姬巧稚也参与本次朗诵，并表达了对此次活动的感想：“把诗歌用朗诵的方式表现出来，很有意义。这种表达是对诗人以及诗歌本身的尊重。同时，以‘声音会友，以诗歌会友\’让我们能更加亲近诗歌，亲近美学。”

“我和阎安是朋友，得知他获鲁迅文学奖特意前来为他朗诵诗歌。阎安的诗集之所以叫《整理石头》，是因为他是一个有意志、坚强的男人，有男子气魄，灵魂的强度，能够把杂乱无序的东西重新构建。”陕西诗人尚飞鹏如是说道，“诗歌艺术深邃无比，诗歌的写作在很大程度上必须超越大众审美，诗歌不能让艺术迁就大众。这也是诗歌的本命。”

“我有两个故乡”

鲁迅文学奖，创立于1986年，与茅盾文学奖、骏马奖、优秀儿童文学奖共同构成中国四大国家级文学奖。是中国具有最高荣誉的文学奖，旨在奖励优秀中篇小说、诗歌等创作。2014年，阎安凭借《整理石头》诗集获得第六届鲁迅文学奖诗歌奖首奖。为了解阎安的诗歌创作思想，朗诵会之后，记者专程前往陕西省作协对阎安进行了采访。

1965年，阎安出生在陕北延安乡村。5岁时，由于家庭变故他被寄养在青海棉纺织厂工作的大姨家，“我是不得已被绑了手脚，像一个包裹一样被大姨带走了。在路上我把喉咙哭坏了，几个月都处于失声状态。幼小的我在那时已经感受到青藏高原上特别的地理地貌，自我与中国大地这种无语的对峙很快穿透并融入我的生命。”

阎安说，他有两个故乡，一个是陕北，一个是青海。陕北是他身体的故乡；青海直接造就了他的诗歌精神、特有的行为方式和气质。“我在西宁念完了小学，在大姨家生活的那段日子，因为对陌生环境的不解和孤独，我有充足的时间去读书，在那时就与文学结下了不解之缘，也为自己今后的创作奠定了基础。”上世纪80年代在延安大学读书时的阎安，最喜欢哲学、历史、美术，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他曾连读四遍。深入而系统的个人阅读，让他沉浸在大师们的思想和艺术世界中，他们以非凡的个人才华和个性创造展示生活、时代及历史背景下人的境遇及命运，对阎安后来的现代主义诗歌创作产生了深远影响。阎安深情地说道：“小时候在青海的经历对我而言，有着个体命运和语言命运的双重的决定性。”

用石头垒出交响曲的人

“一个把一块块石头垒起来/垒出交响曲一样宏大节奏的人/一个像石头一样具有执着气质/和精细纹理的人……”这是阎安在《整理石头》中对“中国最隐秘的精神贵族”的气质叙写。在他看来，“石头”是深刻的时间和生命的传媒，它是有灵性、通人性的，带着对生命最天然的充满灵异的理解。“在我看来，石头很符合我自身诗歌创作的气质，有着包含时空又超越时空的宏大的结构和格局，它在超现实的灵性和真实性之间寻找到了人性的平衡点。”同时，耿翔在致辞中就这样表述：你给予诗坛的形象，是一位在大地上整理石头的形象，这个形象很本真，很灵性，很有直抵大地内部的仪态。

在《秦岭颂词》中，阎安这样写道：“让时间、历史和时代/就像山上飘过的一块云彩/孰轻孰重，无法掂量。”他认为时间与西部天然的现代性有一种近乎同构的品质。“诗歌和诗学的现代性与一个时代的现代性完全不一样。诗歌和诗学现代性就是人对物质和世界，包括人自己建立的整个文明体系的更高的自觉，是人类实现更高精神觉醒和价值归纳的一个近乎极端化的先行抵达。”

现代汉语诗歌同世界一样，处在一个临界点上，正经历着物质与精神的波折。诗人的天然使命就是要清理和协调所有的物质，并赋予其存在的必然性，要“像一个神话英雄一样勇敢开拓”。阎安是一个在汉语哺育和照耀下长大的孩子，“我热爱汉语，这美丽的、爱的母语。”美丽的汉语是贴近世界本源的，带着生而有之的人文属性，饱含着顶天立地的力量，使得即使在今天这样一个屡遭现代物欲颠覆和湮没的时代，也无法使汉语的魅力有丝毫改变。阎安说：“向汉语致敬的最好方式，就是做一个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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