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吃啥肉王欣

1976年冬，村里决定过年买头猪杀了分给全体社员，我们知青听说后非常兴奋，天天打问何时买猪？

我们从西安到延安地区洛川县京兆公社南伏益村插队落户一年多了，农忙季节过后就是农田基本建设，每天劳动量非常大，但是饭菜很少有油水。偶逢村上有红白喜事去吃席，上个火锅每人能吃到一片肉和油炒的菜，就算是解了馋。今年村里过年要买头猪，生产队只有21户人家，我们知青户的9个知青就能分到好几斤肉，那真可以美美吃一顿了。

临近过年的一天早上，正遇县城逢集，生产队派了两个壮劳力开着拖拉机进县城去买猪。我们知青和社员们一起扛着铁锨、镐头，拉着架子车来到平整土地工地，大家你追我赶，挥镐、铲土装车、拉着装满土的架子车来回奔跑，心里想的、嘴上说的全是猪肉，都希望早点完成任务回家看杀猪。

劳动休息时，我们知青商量着分到肉怎样吃？有的提议做一锅红烧肉，让每个人吃个够；有的反对，说要细水长流，多做几种吃食，每个人可以显显自己做肉的身手。大家列举出饺子、包子、炒菜、烩菜、肉面……好像有多少肉等着我们去做去吃。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晌午。

忽然有人大喊“买猪的拖拉机回来了！”大家纷纷翘首向工地远处的公路望去，辨认着，有个眼尖的小伙子说：“是咱村的拖拉机，但车上好像没有猪？”大家都感到奇怪。队长招呼大家快点干，干完回村就知道咋回事了……

傍晚收工，回到村里一问才知道，猪是买了，但是把猪捆绑后放在拖拉机拖车斗里，由于有一段上坡的公路颠簸，把猪给颠下去摔死了。当地人不吃死猪，于是就近将死猪扔到一个废弃的地窖里了。我们知青听后一个个目瞪口呆，今年的猪肉大餐算是泡汤了！

我们垂头丧气地回到窑洞里，围着饭桌议论开了：“死猪！是摔死的，又不是病死的。”“是呀，我们是知识青年，这个道理应该知道。”“再说，现在气温零下20多度，又是刚死的，能吃！”“咱们干脆把死猪弄回来！”……我们知青你一言我一语，最后一致通过，找回死猪。大家找到买猪的社员，问明扔猪地点，之后做了分工，先派四个人去拉猪，其他人在家准备收拾猪。首先选出两位男知青，我和另一位女知青也红颜不让须眉地报名去拉死猪。

我们四人拉起架子车出发了。夜幕渐渐降临，天渐渐黑了，一轮明月给黄土高原上洒下一片银辉。我们顶着刺骨的寒风，向前行进。

到扔猪的地窖走大路要绕七八里上坡路；而走近道，中间要穿过一片未完工的农田基本建设工地，但是能少走两里多路，四人商定空车去走近路。我们兴冲冲地一路小跑，来到基建工地，傻眼了，前面被挖得沟沟坎坎，根本没有路。定下神观察了地况，决定抬着架子车走，就这样我们抬着架子车翻过一个又一个沟沟坎坎，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终于穿过了这片工地。

来到扔死猪的村边，发现地窖不只一个，当地老乡家家户户都挖地窖储存食物，因此废弃的地窖也很多。我们分头寻找，终于在村口路边的一个地窖发现了摔死的猪。这个地窖有一人来高，一个男知青跳下地窖，将死猪托起，我们三人在窖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死猪拉上来，装在架子车上。

回家时，我们走的大路，四人换着架车，三人坐在车帮上，车箱中间放着死猪，一路下坡，有说有笑，轻轻松松地凯旋。进到知青大院，在家的知青早已把水烧开，见我们回来，赶紧过来卸猪、洗烫、剖解……

我们四个拉猪的知青，交了班倒头就睡着了。第二天清晨，一阵阵肉香味扑鼻而来，原来我们知青中的老大哥忙了一夜，把一头猪分部位都处理好了，一块块肋条用盐腌好放入水瓮中储存起来，剩下的炖了一大锅肉，每块肉都像拳头一样大。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大块吃肉，也不知吃了多少，反正一锅肉都被我们吃光了，那天我们像过年一样快乐。

知青把死猪拉回来做着吃了的消息在村里传开了，年长的老人咂着嘴说：“这些娃娃死猪也吃！”生产队长是个和我们同龄的高中毕业生，来到我们窑洞里，我们递给他一块死猪肉，他开始推脱不吃，在我们的再三解释下才试着吃了一小块。消息又传到了邻村的知青点，他们找个借口就到我们知青点来解个馋，这头死猪被我们细水长流地吃了好几个月，我们知青都高兴地说：过了个肥火年……（B）（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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