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右任 民国咸阳的荣光

于右任雕塑

本报记者 孟利明 高洋

乱世激起革命心 高山之上望故乡

1964年11月，一位气若游丝的老人缓缓伸出三根指头，身边的陪侍者猜测先生是要交代三件后事？先生摇头；三民主义？先生摇头；难道是三子于中令？先生仍是摇头。直到他去世后，才有人恍然大悟：先生那三根手指，原来指的是故乡三原县。

于右任，近百年来咸阳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之一，无论在政治上还是书法上，其作为与造诣都值得每一个咸阳人骄傲并永远学习。

他奇才妙笔怒斥慈禧，追随孙中山走上革命路；以打倒满清，建立民国为旨，办报宣传革命精神；身居高位倾力促进国共和谈，草书诗文独树一帜，然而光辉一生的于右任却没能了却最后落叶归根的心愿，客死他乡，一首《望大陆》：“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让多少游子潸然泪下。

作诗直斥西太后 爱国情怀难掩饰

1890年，11岁的于右任到三原拜师毛班香，在那里于右任无意中读到文天祥、谢枋得的爱国诗篇，深感胸怀家国才是个人之志，这也为日后其投身革命，救国救民埋下了种子。1900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慈禧、光绪逃往西安，于右任及同学被勒令跪迎圣驾，而早就痛恨清政府软弱无能、丧权辱国的于右任怒不可言，当晚就准备致书巡抚岑春煊，要他手刃慈禧，拥护光绪新政救国。而就在于右任写信的时候，被同窗王麟生发现，极力劝阻，并告诉于右任，巡抚巴结慈禧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杀她，这样做就是送死，这才打消了于右任上书的念头。

上书未果的于右任并没有停止对满清政府的口诛笔伐，出版了《半哭半笑楼诗草》，反对清政府的统治，并以犀利诗句直斥西太后误国罪责。不仅如此，他还来到照相馆，让开明的摄像师给自己拍一张能够存照言志的照片，随后于右任披散开自己的长发，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光着上身，右手还提着一把刀，摆出赤膊相拼的姿态，左右还写有“换太平以颈血，爱自由如发妻”，这种新颖，时尚的方式极大地坚定了他立志推翻满清政权，追求自由的信念。而一首讽刺清吏的《署中狗》：“署中豢尔当何用？分噬吾民脂与膏。愧死书生无勇甚，空言侠骨爱卢骚”更是让人拍手叫绝。

不久之后，于右任的言行被人揭发，清廷勃然大怒下令将其“拿获正法”，而此时的于右任正在开封准备应试，浑然不知危险正悄然临近，庆幸的是父亲在得知于右任被通缉的消息后，火速派人通知，这才躲过一劫，但何去何从又摆在了于右任的面前，考虑到上海在当时是一个西风东渐，消息密集灵通，又不乏爱国革命人士的地方，他毅然决定闯荡上海，而这一抉择成了于右任命运的关键点，加速了其革命事业的步伐。

办报宣传革命事 投笔从戎保家国

避居上海后，于右任有幸结识了著名教育家马相伯，并师从马相伯入震旦学院学习，此外还帮助老师打理一些事情，讲一些课，但在那个外侵内乱，文化思想空前激昂的乱世，有志之士怎能耐得住寂寞，久居学院的于右任开始在老师不在的时候溜出学院，去听一些热血青年革命救国的集会言论，久而久之于右任开始在报纸上发表一些政论文章，但这种政论文章却难以见报。一次投稿失败后，于右任决心自筹经费，自己办报，以此来宣传自己的革命主张，并为未来的这份报纸取名《神州日报》，寓意为再造神州，也以此显示他决心革命救国。

在考虑到日本云集了不少中国的成功人士、革命人士，于右任决定前往日本筹措办报经费，1906年4月，在一个春雨霏霏的日子，他乘船东渡，前往日本。在日本于右任陆续认识了一些同盟会成员，并见到了仰慕已久的孙中山先生，自此加入了同盟会，成为了一个有信仰的民主革命家。1907年4月2日，《神州日报》在上海创刊，随后《民呼日报》、《民吁日报》、《民立报》先后刊发，有了自己的报纸，于右任便开始宣传自己的革命思想，并对革命党人的事迹思想进行报道，在报纸上刊登一些极具讽刺意义的卡通漫画，揭露社会的腐败，收到了良好的效果。不仅如此，由于孙中山在东京领导的《民报》无法进入国内，限制了其思想的传播，而通过于右任的报纸，使得孙中山先生的救国思想飞速在国人中传播开来，激起了许多爱国人士的革命热情，推动了中国革命事业向前发展。

辛亥革命之后，政治风云的变换让人始料未及，袁世凯篡权，孙中山辞去临时大总统之后，为了对抗袁世凯，于右任回到陕西组织靖国军对抗北洋军阀，对此于右任的同乡子弟李鸿超说，虽然于右任是个文人，但若国家需要文人来带兵打仗，他也会像曾国藩、李鸿章一样会带兵。1926年，镇嵩军统领刘镇华勾结直奉军阀攻入陕西，包围西安，陕西形式危急，于右任按照“进军西北，解西安围，出兵潼关，策应北伐”的方针战略，先率部队由甘入陕，设立驻陕总司令部，组织各军向西安推进。在陕西军民众志成城的配合下，一举击溃镇嵩军，困守孤城长达9个月的军民得以获救。

修得诗字两无双 奈何叶落难归根

提起于右任，就不得不说他的书法，幼时苦练魏碑的右老，博采众长，书势险峻峭拔，气势磅礴豪放。此外对草书的研究他更是独树一帜，其创立的“于派”草书，苍劲精妙，被时人誉为“舞鹤游天”。早在1932年于右任就发起了创立标准草书社，皆在将草书标准化，以恢复其文字功能。于右任认为历代的草书之所以不能够被大家认识，是因为没有一个学习的标准，如果能有一个草书学习参照的标准，那么不仅方便了大家学习草书，更有利于草书的流行与传播。从1921年至1964年，43年间于右任在刘延涛等人的协助下共同编订了9版标准草书，至今仍被草书界采用。

从1945年到1949年三次国共和谈中，于右任扮演着国共间重要的桥梁角色。重庆谈判时，设宴欢迎毛泽东，他曾主张“合则两益，离则两损”，并公开支持两党再次合作，和平建国，和谈失败后，他怀着极为沉痛的心情，被迫飞往台湾。

1948年和1949年国民政府两次选举副领导人，落选的于右任不再对改革政治有所期盼，而是倾心投入自己的书法诗词上，这位久负盛名的诗人，其旧体诗词雄健开阔，洗练爽洁，对国家山河的赞叹，更是右老毕生一万多首诗歌创作中不断闪耀的创作活力。

虽然身边的一些人渐渐习惯了台湾的生活，但时间的推移丝毫没有减轻于右任的乡愁，反而让这种落叶归根的情怀愈演愈烈。在得知自己的同乡子弟李鸿超要在台湾创办学校，他很不赞同地说道，我们是要回去的，你还办什么学校。

年过八十之后的右老，每当友人造访告别之后，就越发地感到寂寞，越发思念故乡和妻子高仲林。1958年，与妻高仲林结婚60周年临近，右老从保险箱中取出妻子早年为他缝制的布鞋袜，抚视良久，写下了《忆内子高仲林》：“两戒河山一支箫，凄风吹断咸阳桥。白头夫妇白头泪，留待金婚第一宵。”字里行间无不流露出右老对老伴深深的思念和难以重逢的无奈之情。

1964年11月10日，于右任带着对故乡的深深眷恋，和无法归乡的遗憾与世长辞，只留下遗风墓冢屹立阳明山上，远眺大陆。人虽远去哀歌不绝“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有国殇。”（B）（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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