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您的文化在哪里？ 山岚

“咸阳，文化是您的根！”

“咸阳的文化在哪里？”众人如是说，语惊我心。

咸阳果真没有文化吗？那么，传承了上千年的大秦文化又是何时遁迹的呢？

不用翻阅史料就能断定，那些曾经辉煌于世、气势如虹的璀璨文化被不读书的项羽一把火给焚毁了，那些厚重而极具个性的文化灵魂化作漫天的烟灰，恋恋不舍地飘零在咸阳的天空，数月不散，最终悲凉地落入泥土之中，变为万世不朽的文化矿石，因而，咸阳这方厚土每一粒微尘都具有了千金的价值。你掬一捧扣于胸前，就能感受到鼓缶铿锵的节奏；你掬一捧铺于眼前，即可辨析小篆那劲健圆润的韵律；你掬一捧置于枕边，一梦便可回到两千多年前的世界大都会那繁华的街道……愚以为，咸阳的文化岂能因一砖一瓦的消失而消失，否则也就太不值一提了。仅就“咸阳”这个在历史风雨中飘摇了三千年的名词来说就包含着沉甸甸的历史信息，还有那些源自于咸阳这块土地上、至今仍根深叶茂的民俗民风与杂艺方言等等，它们都是无法拆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呀，它们就是秦文化不断升华后，遗留给咸阳的地域文化之根，这些生生不息的发苗早已成为飘扬在咸阳人意识里的猎猎旗帜。

忆往昔，大汉天子们虽然忌讳这块被烧断了龙脉和文脉的哀土，可他们又偏偏留恋着这方浸透了华夏文明精华的沃野。他们寄望驾崩后能安居于此，宁宁静静地读透这里的每一粒土、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那可是生前无暇完成的功课呀。自此，咸阳承担起的历史责任只有一个字：埋。谁能料到，这个埋字一直是咸阳人剔之不净，挥之难去的咒符。秦灭汉兴，咸阳文化由喷薄而出的朝阳文化时代转型为瑰丽漫天的夕阳文化时代，前者张扬而根浅，后者含蓄却厚重，可它们的精华最终都成长为中华文化这棵参天大树的核心年轮，剩下的则沉淀成地域文化的矿脉。

今日的咸阳人多认为：“埋没文化，埋没人才”似乎已经成为咸阳绕不过去的宿命。常有人说：那些蜚声于世的与咸阳有关的人物与事物，倘若仍固守在咸阳，即使可着劲儿地折腾，其成就与声誉再满也溢不出关中这口巨鼎的边沿。这现象与三千年前诸侯尽西来的境况大相径庭呀！难道咸阳这辆新旧零件组装起来的车，真的就承受不起厚重与辉煌的文化给养了？

点击今天咸阳文化的目录，由商鞅变法留下的法治文化、郑国开渠留下的水利文化、万里长城留下的建筑文化、驰道直道留下的交通文化、秦兵马俑留下的军事文化与雕塑文化、李斯小篆留下的书法文化、徐福东渡留下的仙道文化等等，数千年来已被中华文化溶解、提纯、吸纳和推向世界，可它们的魅力却很少引发咸阳人的关注，依然被咸阳人淡忘于尘封的史册里。我敢肯定：它们一旦出阁，将会以最具实力的阵容在咸阳文化与异域文化的竞技中摘金夺银。

历史文化是一座城市的根，也是城市的记忆。如果偏重了经济发展而把这座城市的记忆盲目地删除，就等于彻底地把这座城市的根从地球上拔掉了，那这座城市的存在只是个空壳而已。咸阳的历史文化这一精神元素正是咸阳物质实体发展的资本，也是咸阳的个性与品位所在，若将历史文化给予积极地挖掘、整合与发挥，咸阳的个性就更突出，品位就稳定且日趋上升，新文化之苗会受其滋润而茁壮成长，咸阳这座城市就具备了极其诱人的基本资质。“咸阳没文化”之论点将无论据可支。

之所以我会不遗余力地坚守，并非源于我固执的怀旧情节，亦非我盲目的复古思维，更非我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神辟谷，而是寄望通过文化的传承与创新来激活咸阳这座古老都城的厚实的底蕴，整合时代精神来吸引世界眼球，兑现国际价值。坚守传统文化，融合多元文化，共享文化资源，寻找历史文化与城市的空间的连续性才是咸阳执政者与文化人以及建设者当下之要务！我坚信，坚守与传承能给今天的咸阳传达一种文化的自信，给咸阳的未来传递一份永不降温的荣耀。

“咸阳，我们应该眷恋您的什么？”

“一个伟大城市所依靠的是城市居民对他们的城市所产生的那份特殊的深深的眷恋。”乔尔·科特金如是说。那么，咸阳这座贯穿古今、知名中外、曾经伟大的城市，您有多少居民能深藏着这份神圣的眷恋呢？他们到底眷恋着您的什么？

从东头曾经辉煌的千古帝都到西边繁华一度的茂陵古城，还有中间那昔日商客云集、骚客留恋的咸阳古渡，这些相继在焦躁不定、变换频繁的风雨中渐渐地褪色与匿迹，而突出地平线的则是火柴盒状高低错落、胖瘦相依的水泥立方。随之，城市的阳光被幢幢影子截获了，城市的视觉被尾气和炊烟渲染着，城市的听觉被引擎声和喧嚣震撼着，城市的知觉被膨胀和失望麻木着，城市的味觉被辛辣和酸涩刺激着。繁华之间，这一切基本与其他城市无异，眷恋一词于咸阳人，似乎越来越淡漠，它也许会长期踌躇在咸阳人深深地思索之中。

若有人提问我对咸阳的眷恋？我会回答他，我眷恋水岸城市和田园城市的咸阳，这或许将是我唯一的理由。当我看到媒体连篇累牍地推出咸阳城市建设的远景规划，我的眷恋隐隐地日益加重，北原新城的帝陵文化遗址园和咸阳老城的明清古城恢复以及咸阳湖的延伸，足以令人为之欣慰并振奋！欣喜之余，难免自问：梧桐何日成林？孔雀何时归来？自信孔雀栖于梧桐之日，对咸阳的眷恋那就不止是咸阳人了。

对咸阳的眷恋，愚以为无外乎四大类：老百姓眷恋的是今天的宁静与和谐，一处处层现的园林与广场和政府人性化的管理与服务，使咸阳粗糙的面貌日渐细腻；读书人眷恋的是独特的文化与气质，秦汉遗风的雅俗谐趣和骨子里具有的不卑不亢，令咸阳于平凡中不乏贵气；投资商眷恋的是秦人的厚道与豪爽，诚信善良的天性和硬气爽直的率性使咸阳人被誉为既可爱又值得托付的朋友；旅行者眷恋的是咸阳的人文与自然，独一无二的天然地下博物馆与南水北山相呼应的自然景观，绝不会令游客悻悻而归的。基于此，我们如何来维系和增强这份沉甸甸的眷恋呢，这应该是陈于执政者案前的课题，作为世居咸阳的土著，也许将来仍会世居于此的我辈，出于对这座千年古城的固有眷恋，谁不期望咸阳成为魅力四射，风光宜人，可颐养天年的人间福地呢。家有梧桐树，自有凤凰来，固有的历史文化是咸阳的梧桐，现有的基础是咸阳的梧桐，宏观的构想也是咸阳的梧桐，梧桐畏惧的是竭泽而渔和东施效颦式的待遇。咸阳一朝失去了自己独具的风格与气质，恐怕连自己的子孙都没有理由眷恋她了。

有天，一位外地的朋友QQ告诉我，他在网上看到一则消息，是关于咸阳城市规划与建设的文章与图片，这消息和图片传递给他的信息是咸阳将发生一次令人刮目相看的改变，他说他都能想象到明天的咸阳静美而高贵的气质。这消息也令我兴奋不已，国家已对咸阳有了全面、客观、科学的新定位，五陵原上将崛起一座新城，秦咸阳遗址与帝陵公园交相辉映，以保护、开发、展览、旅游为主；咸阳老城也将恢复明清格局，主做各类文化产业项目，仅这两点就能使得“文化历史名城”名副其实。当然，我知道咸阳的气质不仅局限于这两点之上，它更应该反映在咸阳日常的现象之中，反映在咸阳人的举止言谈之间。

一座城市的气质要经过千年水与火的洗礼与数十代人的培育才能生成。北京的包容、上海的豪华、青岛的优雅、大连的浪漫、成都的慵懒、西安的古典皆源于此理。相比，咸阳可是老资格了，因而它应该具备的是高古而安静的气质，细心的游客也许能发现，咸阳的角角落落无不透射出这样的气质，阅尽千年沧桑的泾渭依旧自然地西来东去，坐观云卷云舒的汉唐陵阙仍是泰然地拥土自重，生硬倔气的秦音千年未改，仅有的移情别恋就是咸阳正一步步地回归自然。高古、安静之间我偏重于安静，历史毕竟需要进步的，城市肯定需要发展，回归自然是发展中的咸阳首选的主题，回归自然是对生命负责，是对未来负责，也是对咸阳负责。二水绕城，气血通畅。林木茂秀，楼舍隐现。十里一泉，五里一园。泉水叮咚，小溪潺潺。道披绿阴，翠鸟争鸣。湖水荡漾，鸥鹭集翔，北出城去，山色俊秀，嵏梁五峰，嵯峨石门。生态咸阳，荷蕾初绽。水可滋润这座城市亦能滋养这里的生灵，山可颐养市民天年又能呵护城市万载，这一切无不围绕着一个静字而动而立，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仁智兼备，咸阳幸甚。安居心方静，心静长居安。

安静的气质令咸阳再次赢得了市民的眷恋，游人的留恋。

“咸阳，关中大客厅”

北面悬挂着帝陵公园全景图，五陵、九嵏、梁山远近起伏，周秦汉唐迷雾千古不散。南面张贴秦岭渭水逶迤并行的山水画长卷，道教圣山与儒家之水黑白相依，哲学思想与乐府唐诗潮峰迭起。西面在讲述后稷教民稼穑、苏武执节北海放牧、董永卖身葬父感动仙女的经典故事。东面在演绎秦王扫六合的激烈与悲壮，诸侯尽西来的不甘与惊惧。中心陈列着明清古城的亭台楼阁与长街短巷，渭河古渡与关中民俗的写真图像。这就是我展示给你们的“关中大客厅”的模型。

“关中大客厅”是我为咸阳的命名。我认为，既然把咸阳定位为以旅游休闲娱乐居住为主题的田园城市，那就给它冠以客厅之名也不为过。

无论你是从北面空降而来，还是由南面涉水而至，你都会对这座三千年的历史文化有一次审视和认识的，你多少都得给它下一个定论，咸阳的资源地下地上的人文历史占有很重的比例。因而，给咸阳把脉，为咸阳定位，是十余年不停歇的努力，最后终于一锤定音：西安是生产财富的工厂，咸阳是保养充电的庭院。一如上海和苏州的关系。这是历史的必然，是地理位置所致，这条东西狭长的平原，这片山水俱阳的沃土，大静无华，适宜养心，凡来过咸阳的人都给出一样的结论，安静优雅。

我常常邀请天南海北的朋友，请他们来咸阳一聚，请他们莅临“关中大客厅”。这里为他们准备好了爽辣的秦酒，也有甘润的仙毫，既有羊肉泡馍、葫芦鸡，也有腊肉夹馍、葫芦头，乾州四宝连吃带拿，三原小吃宴好吃好看，穰皮子酸辣爽口，臊子面喜胃饱肚……吃饱了喝涨了，和他二爸一样了，走，逛走。斜倚古渡亭栏，聆听咸阳桥上车辚辚马萧萧的躁动，眼前闪现出皇家卫队与宫娥嫔妃的踉跄与狼狈；迈步五陵原，想象大殡的仪仗遮天蔽日而来，倾国财富随葬于脚下这片厚土，从此荒寂的原野不再消停；东觅古都遗址，伫立高台四下望，金戈铁马今何在？六国惧色已无影，只留下悲壮的歌声、吼声、哭声与笑声……西踏青川寻根，教稼台抚今思昔，感恩后稷稻蔬育民开新纪，农耕文明始于关中这方沃野腹地，孕育出了孝义天下的董永，忠义天下的苏武，慧于天下的苏惠，明于天下的李世民。凤鸣于台，爱情恒久。儒学传世，孔庙不朽。清渭高耸，古韵悠悠。钟声荡荡，瑞气千秋。咸阳湖水，载歌载舟。田园氤氲，宜居宜修。流恋往返，客心揪揪。这就是咸阳，我认为，游历一座城市，必须深入到它的深层，如此，你才会触及它的迷人部位，才会沉醉于它的迷人神情，才能难舍于它的诱人气息，才能怀念于它细腻的内容。茶的清香，酒的醇香，诗的深情，歌的豪放，人的厚道，土的质朴恰似磁石将客人缠绵的心绪牢牢地锁定，谁也不愿匆匆地走出客厅的门扉。

不想走，就多留时日，我可以给你当向导，每走一处我都会讲给你一串迷人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是珍藏在咸阳箱底儿越千年的秘密，足令你惊愕，定让你瞠目，之后你会如梦方醒地叹谓：“哦，原来是这样呀，了不起，咸阳！感谢您，关中大客厅！”

编后语：

有人说，“没有文化的城市是可耻的”，这话放在咸阳这个历史绵长辉煌的城市更恰如其分。如果说城市与人一样各有各的情态与性格，历史文化就是咸阳最明显的性格与象征。有人认为，强调地方文化保护，会导致城市封闭化，而妨碍城市开放。这是一种愚蠢的想法。对于咸阳这样有着绵延数千年文明的城市，锐意革旧与诚意开放，并由此而产生了相对平民化的城市生活，相对宽松化的城市管理，相对成熟的市民社会，相对理性的市场规则，一直以来是这个城市的魅力所在。咸阳的执政者提出“城市以文化论输赢”的城市建设定位，并在城市建设中付诸实施，颇见成效。咸阳不只是咸阳人的咸阳，而且也是世界的咸阳，中国的咸阳；但咸阳之所以成为咸阳，不在于一个抽象的符号，她的灵魂，活在她的历史文化，包括民俗、建筑、语言、工艺等诸多方面之中。我们想说，在承载咸阳历史文化保护重大使命的规划定夺中，政府更应该充分尊重民意，因为民众才是城市的主人。做一个挖掘、保护、继承、弘扬历史文化的守望者、建设者、维护者，难能可贵。（C）（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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