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记趣

上世纪60年代，王木匠买了一辆旧自行车，右脚踏没有踏板，自己用方木配了个踏板，每次赶集都骑着自行车，我们一群碎娃娃稀奇地跟在后面追。他成了我们村第一个骑自行车的人。

70年代，我父亲去西安看望二爸，二爸给了一辆自行车，父亲兴致勃勃地从西安出发骑到铜川，后又乘长途汽车把自行车搁在行李架上拿回延安，再骑自行车从延安回到90里外的家里。父亲常自豪地对别人说：我是村里第一个从西安骑自行车回延安的人。

我学骑自行车是在村里的麦场上，开始两个人扶着，不是东摇西晃，就是摔倒在地，磕磕碰碰感到很不容易。后来四爸到场指导，先练习挂腿，挂腿熟练后再练升腿上车。我按四爸的指导练了数十次后，顺利地学会了骑自行车。

学会骑自行车后，老是觉得自己没有一辆自行车心里空荡荡的，跟集、上会一步也不想走。有时看见下乡干部或村里人把自行车放在路边，就偷偷地骑上几圈过过瘾，然后悄悄地放在原位，生怕人家知道后挨训。

有一天中午，我们去玉皇庙买东西，骑了孙崖苗圃一辆公用自行车，车上扒了5个后生，没走多远轮胎就压爆了，吓得我们胆颤心惊，几人蹲在路边绞尽脑汁编谎言给领导交差。

1979年我在贯屯煤矿工作，月薪128元。第二月就买了一辆“飞鸽”牌加重自行车，心里感到非常爽快。我骑着新买的自行车在上班的路上时儿加速，时儿双手撒把，时儿双脚蹲在座子上，洒脱地放飞着年轻的心。

在那崇尚“三转一响”的年代里，农村谈婚论嫁，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和收音机是必不可少的。有时，一对刚刚结婚的新人，骑着自行车带着新媳妇从我们村前走过，一群碎娃娃们站在路边或硷畔上拍着双手喊着：“飞鸽车子永久胎，带着老婆走安塞。安塞路不开，一个一个滚回来。”害羞的小俩口头也不敢抬，一溜烟从村路上飞驰而过。

刚在贯屯煤矿工作时，每次回家坐矿车到青化砭，从青化砭到家里还有10里路，我就到青化砭粮站找担任农管员的文友王骑虎借自行车。后来听说王骑虎因给我借自行车，多次受到领导措词非常严厉的批评，我心里非常抱歉。再后来，我竞与王骑虎的同事成了夫妻。定亲后我经常去青化砭粮站，就和王骑虎一起骑车去街上买东西，回来时自行车到了大门口，我就赶紧从后坐跳下来，王骑虎捏着闸慢慢悠悠地停在主任门口，一只脚点地，一条腿搁在车架上面，还没等站稳，主任就批评道：“你看你兴兴晃晃带个吕毅，把自行车胎压得扁成什么样子了。”原来主任都知道了。

进城工作后，又买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一次去城里的单位取文件，等到出来时车子竟被小偷偷跑了，当时头就像炸了一样，好长时间都为那辆自行车伤感。

而今，骑自行车的人越来越少了，就连我这个农民小子都开上了小汽车。有时上班在塞车路上突然看到我的文兄王骑虎仍风尘仆仆地骑着自行车，穿梭在拥挤的车流的夹缝间，就不由得心生许多感慨。

吕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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