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忆路遥伤心时

每年的11月17日这天，都是令我悲伤的日子。因为这一天，是我的师友路遥先生的忌日啊！

时间老人的脚步总是匆匆走过，屈指算来，路遥先生去世已经有18个年头了！

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末，我还在省城的一所大学的中文系就读，由于酷爱文学和对路遥这位文学名家的崇拜，我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去陕西省作协家属院路遥的家里，拜访了这位名扬华夏的著名作家。

路遥先生当时已经是陕西省作协副主席、中国当代的文化名人，但他待人谦和，平易近人，丝毫没有一点名人的矜持和虚浮。第一次，我和他交谈了一个多小时。自那以后，我俩一来二往，竟然成了好朋友。当然，我总是把他当作我的文学上的老

师。

那个时候，我和路遥先生谈文学，谈人生，谈中外文坛的许多名家的逸闻趣事。他还给我讲他在1987年访问德意志联邦共和国（西德）的见闻。他学识渊博，我从他身上学到了许多为人为文的知识。他还帮助我修改我写的散文、小说，我就是从那时开始在省内外的一些报刊发表文学作品的。

路遥先生是陕北人，他的陕北话说得很好，不过，可能是由于他的夫人是北京插队知青，也可能是由于他来西安工作的缘故，他的陕北话里有时就夹杂着北京话和

西安话的成分。我和他开玩笑说：您可不是乡音未改啊。他听了，笑了笑，说：我的话里有99%的成分是陕北话啊。我可不像现在一些由国家公派去西方国家留学的知识分子，他们学成以后不但不回国为祖国效力，反倒成了所谓的“三天学得胡儿语，站在城头骂汉人”啊。

在我和路遥先生交往的过程中，我注意到他的一个很特别的举止，那就是他对下雨很“感冒”。几次去拜访他，都巧遇上下雨。路遥先生和我交谈一会儿后，总要习惯性地站到窗户跟前，看看外面的濛濛细雨或哗哗大

雨。后来，他告诉我，这是他很早就养成的习惯。因为他的老家在陕北，由于地处黄土高原，陕北过去一直干旱少雨。在过去的农耕时代一直是靠天吃饭，如果老天不下雨，地里的庄稼就要减收，所以陕北人一直很关注下雨的天气。虽然他进了省城工作，但他一直还牵挂着生活在陕北的父老乡亲，牵挂着那里的山山水水和一草一木。我听了路遥先生的一番话，才明白了为啥他的作品里一写起陕北来就是那样的有情有韵！难怪鲁迅先生说：从血管里流出来的是血，从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是水。

骨肉亲、乡土恋、民族情、祖国爱，这是爱国主义的深刻内涵的四个层次。路遥先生首先是一个爱国者，是一个大写的人，是一条真正的陕北汉子，然后他才是一个著名作家、一个名扬华夏的文化名人。

作为路遥先生的一个“粉丝”与朋友，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啥有些初学写作的人甚至是某些写了一辈子的作家老是感喟自己写不出大境界的作品？原因恐怕是复杂的，但有个重要因素不能不重视，那就是人格的锤炼可能还不到位，还需要继续锤炼好自己的人格啊。

路遥生前写了许多书，为这个世界留下了丰富的精神遗产，其实他本人也是一本厚重耐读的大书，要读懂他的书，首先要读懂他本人。正如孟子所说：“知人论世”。

一代一代的人走了，新的一代又一代诞生了，这就是人类生命的发展规律，任何人也不能逆转。但路遥先生的英年早逝，留给如我一样的他的“粉丝”与朋友的是无尽的思念。十八年来，我常常会想起他那一句句闪光的语言和他那深邃的思想。老子曾说：“死而不亡者寿”，是的，路遥虽然生命陨落了，但他的文学作品给了人们以知识、智慧的莫大鼓舞和启迪，他的精神将永存于天地山川之间！

文学依旧神圣，路遥将永远活在读者的心里！

●冯汶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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