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娃 □王克俭

上世纪50年代初，在我的家乡蓝田县金山乡北苍湾村，家家户户都有一到两双木头娃，即泥屐子。泥屐子据说都是用做农器家具的下脚料制作的，在脚大的小木板上面前后凿两条印，安装两个小木板腿子即可。虽然工艺简单，但要求严格，做得好了，穿起来既轻巧又稳当，还结实耐用。

我们那里地处山岭地区，天一下雨，特别是连阴雨，出门的黄土路全是稀泥巴，行走起来很困难。聪明的祖辈发明了木头娃，后代延续使用。解放初我还在上小学，学校距我家有一公里多路，天一下雨三到五年级娃都穿木头娃，戴上手工编的草帽或穿上蓑衣去上学，一、二年级娃有的干脆就不去上学了，因年龄小穿泥屐子容易摔伤，如穿上布鞋去上学，一旦陷入泥泞中，光脚拔出来，鞋却陷在泥水中；如光着脚走，则容易被泥水中看不见的石子或枣刺划破脚。我上三年级前，起初下雨天还去上学，戴上草帽光着脚，曾多次被石子和枣刺划破脚。一次雨下得很大，我去上学回来快到家门口时被枣刺划破了脚大拇指，鲜血直流，疼痛难忍。进了家门，母亲见状忙给我把脚洗净，用粗布条包好。还好伤口没有感染，休息了几天又去上学。此后每逢下雨天母亲就不让我去上学了。

到了三年级我就试着穿木头娃去上学。之前，晴好天气，我在家门口穿上木头娃练习走路，初次穿木头娃时怕摔倒就拿个棍拄上，虽然走得慢，但平稳。时间一长熟练了，我把木棍丢掉了。一次下大雨时我们村东头的同学张景林，比我小一岁，他也穿上木头娃跟我们5个同学一块去上学。他只顾说话，一脚采空翻到一米多深的土坡下，脚扭了，手脚也被酸枣刺划破出了血，疼得直叫。我把他扶送回家。他父母表扬我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我在本村上完小学后，又在金山完小上了两年高小，每逢雨天同我们村上几名同学依然穿木头娃去上学。1953年在蓝田县城上初中时，才看到少数老师和个别学生下雨时穿雨鞋（胶鞋），打雨伞。当时我们山里娃，看到都很稀奇，也很羡慕，都渴望自己什么时候能有一双雨鞋和一把雨伞。我直到50年代末参加工作后才买了一双雨鞋，也有了雨伞。

到70年代初我回老家时发现农村家庭条件好的，也都陆续买了雨鞋，但都是低腰的，有的还打上了雨伞，逐步代替了泥屐子和草帽。改革开放后，水泥路在农村都修到了家门口，木头娃完成了它的使命，成了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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