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量” □秦延安

1986年的夏天，正当我们在河边玩跳水，为用恶作剧气走语文老师而庆贺时，胖墩气喘吁吁地跑来喊道：“别玩了，新来的语文老师让大家回去上课。”我们一下子停止了喧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边抹着脸上的水一边问道，“是个老头，样子很凶。”胖墩说，“走，看看去。”我一边招呼着同学一边商量着对策。

我当时在蓝田县新寨村小学上四年级。教室里异常安静，只见一个穿中山装背着双手的老头在讲台前徘徊，透过深度近视眼镜的一双小眼睛不时地扫视教室。我们一窝蜂地闯入教室奔向各自的座位。

“站住！”一声断喝吓了我们一大跳。“没打报告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打报告后再进来。”

我们灰溜溜地走出教室，然后打报告，获得了批准才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我姓林，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语文老师，现在咱们开始上课。”林老师开始讲课不到五分钟，我再也坐不住了，抬眼看旁边的胖墩。胖墩已经上眼皮搭下眼皮，犯起了困。我偷笑着，用手在胖墩的脑门上拍了一下。胖墩打了个哆嗦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引得教室里一片哄笑。我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林老师的“法眼”。他问道，“你们俩将我刚才讲的内容重复一遍。”我和胖墩没有动。

“需要我请你们吗？”林老师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教室里静寂的似乎掉根针都可以听到。

“不知道。”我不屑一顾地说。

“站到前边来。”林老师命令着。我们俩慢悠悠地站在了教室前。林老师又继续上课。看着我这个刺头被收拾了，大家再也不敢小觑，认真地听课。而我并没有服输，眼睛不时瞟向窗外大槐树上的麻雀窝。

“小安，你现在听懂了没？”冷不防地又被林老师点名。

“没听懂。”我像家里的那头驴一样，依然保持着自己倔强的个性。

“好吧，你们俩现在下去。我现在布置今天的作文题目：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林老师说。

虽然我不爱上语文课，但却喜欢看书，对写作文也是信手拈来，三下五除二地就交了差。

第二天的作文讲评课上，林老师说：“这次作文大家写的都很好，特别是小安，写自己逃学去游泳的事，写得很生动。”第一次受到老师表扬，让我一下子红了脸。“若没有逃学，那会更好。现在请小安给我们朗读一下他的作文。”在大家的掌声中，我将自己的作文朗读得声情并茂。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逃过学，并惊奇地发现，原来让我最讨厌的语文课竟然和村子里的那条河一样，充满了万般情趣，而我的学习成绩也日益见长。

30年后，当我回忆起第一次和林老师的“较量”，依然感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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