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云
偶得闲暇,掀开尘封多年的记忆,在心地一隅压放着一朵几乎干枯的桃花。那略带粉色的花瓣中清晰可见的花蕊,依然向我展示着她春天使者的风韵。我痛心地凝视这朵还带有几点清香的桃花,也晾晒着很久不再想起的往事。
初次听到“桃花山”三个字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依稀记得那年我们家乡下了一场大雪,高山的大雪能把水桶一样粗的树木摧折,平地的结冰有数寸厚,而刚上小学的我则不顾严寒与几位年纪相仿的小朋友用手抓地上的冰块,在冰地里乱跑乱叫……不久,我被六叔家的大人拉回厅堂中烤火盆。我发现围着烤火盆的人中,有一位身材高大、五官清秀、肤色红润的姑娘,她正热情地与我六叔家人聊天,从她们谈话中得知,她就是我六叔从桃花山带回来的未婚妻。我第一次听说了“桃花山”三个字,当时并没有想什么,只是认为桃花山是一个有工资领的好地方,桃花山人都像我六叔的女朋友一样漂亮。
再次听到“桃花山”三个字是我刚上高中之时。记得当时我被编在高一年级的二班,开学之初,班主任向大家介绍我们班同学的情况。班主任说有几位女同学是来自桃花山金矿的,我们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了那几位女同学身上。我发现这几位女同学粉脸桃腮、面容皎美、肤色雪白,眼睛水灵;声音娇媚,身材高挑,颇像我六叔当年带回家那位女朋友!当时我想,桃花矿养育出来的人都这么美丽,桃花山一定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后来,我还发现从桃花山金矿来的几位女同学都有手表,个个都打扮得如花似玉,并且都能歌善舞,会说几种方言。我想,桃花山人不但有钱,而且很会生活、很有气质,要是以后能在桃花山工作真是一种人生享受。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桃花山人的印象逐渐加深。我记得,当我身处逆境的时候,是一位来自桃花山的同学给我来信,给我热情的鼓励,使我重新燃起人生希望之火。我记得,当我孤寂难耐的时候,是这位同学结伴来探望我,给我以关心和慰藉,使我感到生活中的温暖。我记得,当我来到藤县一家工厂探望这位身居六平方米斗室的同学时,她极尽同学之谊,给我一杯开水,一顿快餐,一刻温暖……她的一点一滴,一言一行,塑造着桃花山人的温柔善良风格,展示了桃花山人热情大方的形象,让我加深了对桃花山人的了解,也加深了对同学情谊和人生意义的理解。
亲临桃花山,漫延桃花情。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桃花山遭遇了一场火灾。一个秋冬的下半夜,在一个距离桃花山金矿较近乡镇工作的我,突然接到通知,要立即赶赴桃花山金矿救火。大伙都忙着披衣而起,急忙到指定地点集中乘车出发。一路上,大伙们议论最多的是火灾的起因、灾情以及扑火技巧。我则想大火会不会烧到矿内的生活区,我的同学们及其家人是否会受到火灾?如果万一是她们面临不幸,我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救出她们及其财物……经过2个多小时的颠簸,我们的车子终于在桃花山金矿前面的一个较空旷地方停下来,我发现整个矿区没有受到火灾,然后和大伙赶往火灾发生的山头。其他单位先到的救火队经过一个多小时扑救,火灾基本扑灭。我们不用救火又回到桃花山金矿生活区,我又想起了我那几位同学,不知她们现在是否在矿区。站在高高的山岗上,我凝眸注视这片摄人心魄已久的桃花山。我庆幸终于能与桃花山邂逅相遇,与桃花矿对目凝视。矿区四周山清水秀,草木茂盛,一条小河把山两边分开,一幢幢朴素的砖瓦房屋坐落其间,未受火灾的桃花矿简直就是《桃花源记》所描述桃园的现代版,让人牵挂让人心伤让人幽怨。当时桃花山给我的印象是很原始、很古朴甚至有点荒凉,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繁华。
桃花山救火,虽时隔多年,但回想到当时的情形,我知道“桃花山”已和我的人生结下了不解之缘,对桃花山人的情愫也深深烙入了我的骨髓中。
读桃花诗,滋润了我的桃花情思。记得我曾读过崔护写的 “题都城南庄”诗,使我加深了对桃花山的思恋与对诗境的向往: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在读诗之余,也曾真切希望人生中能交上桃花运,娶上一个善解人意的桃花山妹子。但事与愿违,我那款款桃花情只能演绎成“多情应笑我”一厢情愿的桃花恋。最终我明白,年年月月,花开花谢,并非所有的花开都能结果!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如今,我依然眷恋这段生命中的桃花山情缘,毕竟许多美丽、许多温馨皆因桃花山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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