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洲雁信传瑞兆

袁崇焕雕像。广东东莞市石碣镇水南村袁崇焕纪念园。鱼洲雁信碑石。宋显仁

在平南县政府门前的小广场上矗立着一块巨石，上面题写着“鱼洲雁信”几个红色大字。这“鱼洲雁信”，是平南的八景之一。

黄昏，落日的余辉洒在小广场，洒在广场前向东奔流的西江上，偶尔可见飞鸟在天空盘旋，它们在停泊的一艘艘巨轮前后飞来飞去，好像在与做晚饭的船家人打招呼。有时，还可以看到归来的打渔人，他们乘着小竹排，慢慢地向长满青草的岸边靠拢。他们竹排上的竹篓，满载着一天辛劳而收获的鱼儿。随着天色暗下来，七彩的灯光映照着滨江大道，映照着小广场，映照着平南大桥下安静的江河。这时，小广场上的人开始多起来，有的唱着“日子越来越好”，有的摇着彩扇扭着舞步，有的则是大人领着孩子在玩沙盘，当然，也有人围绕在“鱼洲雁信”的巨石旁边，在读着上面记载的平南沿革，谈论着“鱼洲雁信”的来历……

《平南县志》中有关于“鱼洲雁信”的简单记述：鱼洲在县治龚江中，因形似游鱼而得名。秋冬见洲，时有鸿雁（又叫信鸟）飞集，邑人以为科甲之征兆。此景原名“鱼洲瑞雁”，为旧八景之一。洲上有不少奇异石子，每逢节日，人们辄登洲游览，拾回石子作观赏或压卷之用。今定新八景之一，取明督师袁崇焕《游雁洲》一诗中的名句“雁信连宵至”为题意，更名为“鱼洲雁信”。

“瑞雁”在平南是一个常见的词语，除了“鱼洲瑞雁”之称外，进入平南县城的人还可看到当地标志性的城雕——在瑞雁广场中间展翅飞翔的“瑞雁”，平南有瑞雁广场，还有瑞雁社区等与“瑞雁”有关的称呼。可能是“鱼洲瑞雁”给科举之士带来的好运，让更多的人相信这是吉兆，将地名、公司名等与“瑞雁”联系起来，便能永远将好运留住。

望着“鱼洲雁信”的巨石，面对滔滔江水，由袁崇焕所作的《游雁洲》，我的记忆一下子就回到了明朝万历十二年（1584年），想起与“鱼洲雁信”有关的故事。

那一年，袁崇焕出生于东莞石碣镇水南村，父亲袁子鹏常年往返广东与广西经营木材生意，而在广西采购木材之地常为平南的白马圩。后来为做生意之便，袁子鹏带着袁崇焕迁居于平南白马圩的白沙村。对于这一段经历，袁崇焕继嗣元孙袁炳于乾隆四十九年撰写的《袁氏家谱》中说到：“（红瑁）公长子游粤西山川兼贸木材，定居平南白马。”乾隆二十一年修的《平南县志》记载：“袁崇焕，字元素，祖籍东莞，父子鹏徙平南白沙村，与藤县接壤，万历丙午，崇焕由藤县籍中式举人，己未进士。”

“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我仿佛看到当年个子小小的袁崇焕捧着一本书，坐在新马村自家屋前的小石凳，这一读就是一整天，浑然不觉天色变暗，直到书本上的字再也看不见了，才依依不舍地走回屋去吃晚饭。父亲袁子鹏虽然生意很忙，要管着村中的商铺，但他对儿子的刻苦研读深感欣幸，尽可能地不去打扰儿子读书。作为生意人的他，深知做生意为一日三餐奔走之艰辛，他更希望儿子能够考取功名，走上光宗耀祖的仕途之路，这样就不用像他那样为了过日子而背乡离井，忍受颠沛之苦。

有一天，袁子鹏站在江岸，看到一群大雁往平南县城方向飞去。因为村子里早就流传“瑞雁”之说，都说如果谁家看到瑞雁往何方飞去，谁家的孩子就往哪个方向去考功名，必定能够金榜题名。有了这样的“瑞兆”，袁子鹏想到儿子一直不负他的期望坚持苦读诗书，心中暗喜，便决定让儿子去应科举考试。可惜的是，这一次父亲所看到的“瑞雁”并没有给袁崇焕带来好运。由于受小人诬陷告状，第一次参加科举考试的袁崇焕竟失去了考试资格！在平南县试无望后，袁子鹏没有垂头丧气，他知道自己儿子的实力，也相信自己儿子的实力，他想既然在平南有“小人”作怪不能参加考试，何不换个地方？于是想出了另外的办法，他为袁崇焕改了藤县籍，这样的话，袁崇焕就能够避开小人的诬陷，在别县顺利参加科举考试了。当年，袁崇焕凭自己的实力，果然在藤县一举考上了秀才。有感于在平南科举考试的经历，袁崇焕写了一首五律《游雁洲》。诗前面有序：“平南县治前河中常有雁，邑人以雁多少为科名征。”而诗的后面有自注：“予居平南，初应童子试，被人讦，今改籍藤县。”

他的《游雁洲》这首诗是这样写的：

“雁信连宵至，洲边与往还。阵遥鹏欲化，队整鹭同班。烟水家何在，风云影未闲。登科闻有兆，愧我独缘悭。”后来，中了秀才的袁崇焕在功名路上走得更远，他先是到桂林参加广西乡试，一举考取举人。接着，明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袁崇焕进京考取进士，走上了从政之路，官至兵部尚书，受命“督师蓟辽，兼管登莱、天津军务”，河北、辽宁、山东的军队都由他指挥，即所谓“总制三边”，成为了一代名将。再后来，被皇太极实施反间计，多疑的崇祯帝以叛谋罪处袁崇焕磔刑（即凌迟之刑，据说袁崇焕被剐了3600多刀），崇祯帝自断了臂膀。受此打击，明朝廷后来一蹶不振，直至彻底败亡。

袁崇焕的人生道路曲折多难，但民间所说的“瑞雁”之兆，最终还是给了袁崇焕以功名。从龚州大地走出去的袁崇焕尽管惨死京城，但谁能否认这位热血男儿与龚州曾经结下的深厚缘份呢？或者在他受尽千刀之剐时，他的魂已化为了游雁，回到了儿时读书的旧屋？

“淡云孤雁远，寒日暮天红。”一道落日下的大江波光粼粼，好像跃动千万尾鱼儿。在“鱼洲雁信”的巨石边，巨轮静卧，江滨路上车来车往，人头涌动，繁华的店铺五光十色，散步的人们相互交谈一天工作与生活的点滴，人们在这里尽情地静享着生活的安宁与闲适。平南中学和平南县小也在这条路上，学子们每天都在江滨读书成长，等到江水退去的时候，还会有人到江边拾回石子作观赏或压卷之用吗？肯定是很少的了，但是，“瑞雁”却永远留在了人们的心中，留在了龚州的土地上，读书人为民族崛起而精忠报国的精神，永远留在了人们的心中。

龚水之畔，瑞兆呈祥。望着辽阔的天空，我想，那些从这里经过的一群群鸿雁，它们不仅带来了乡愁，带来了岁月更迭的思索，也带来了今天新的景象、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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