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稔子 梁远成

梧州的农历六七月，是野果稔子成熟的季节。这天我回乡下老家，动了童心，便独自上山摘稔子。

出发前，叔婶提醒说，现在很少人上山，又不放牛了，山上草比人高，到处是荒丛，哪还有稔子？因我多年不摘稔子了，还是打算去看个究竟。

上得屋后的山，果不其然，处处荒丛，到处找不到入草丛的路。大路边没有稔子树，只能钻入草丛中找。吃力开路钻了好几处以前印象中有稔子树的地方，树都是稀稀零零的，且不长稔子。看来荒草抢去了养分致使不长树，即使长树也不结果。想来别处也是如此。没有信心再找下去，况手脚又已给荆棘划出好些血痕，便打算下山，空手而归。

这时，有两个村妇打柴归来，两大担子木柴在她们的肩上很有节奏地起伏着。她们是我村子的，年纪和我相仿，看见我，便停下脚步先打招呼：“大哥，今天有空回来啊！”我忙回应她们。再看她们满头大汗，全身湿透，脸庞被太阳晒得黝黑，又赞她们勤快。可叫不出她们是第几嫂第几婶了。这有点惭愧，因我在城里工作已久，和她们极少接触。她们问我去哪里？我实话实说，上山摘稔子，一无所获。说完晃了晃手中的空袋子。

她们见我想摘稔子，便说，是的，稔子很少了。接着又说，不过还不至于吃一顿的也没有。于是告诉我，某某山坳有。又补充说她们只看到那地方有点，再没看到其他地方有。那山坳就在她们打柴的地方附近，有点远，而我有点累更是有点懒惰不想走了，便说太远了。她们就笑说，“大哥，我们去那里打柴都不怕远，你是去摘稔子的啊！你不会变得多走几步路也不行了吧？”

我“啊”了一声。

她们紧追不放，说，“我们挑几十斤柴，你只摘几斤稔子啊！如果不是碰到大哥你，我还舍不得告诉人呢，打算再过两天，等它们更熟一些我们自己摘。”

最后，她们又重复说：“你不摘，过两天我们摘了啊。不和你说了，担子重。”边说边走了，两大担子柴又是有节奏地起伏着……

目送她们走远，我感慨万千。多纯朴的村妇，性情也直爽！现在村里已普遍使用液化气，上山打柴的人少之又少了，她们能保持勤劳纯朴的品质，难能可贵！于是，敬意油然而生。

这下稔子不摘不行了。本来找不到稔子，两手空空下山没什么，即使有稔子，摘与不摘也没什么，可现在是她们叫我去摘个现成，我却因路远而退却，这与打柴的她们相比，就是笑话了。自己本是农家子弟，以前常常上山放牛、打柴，不怕辛苦，现在怎么就变得走路也怕辛苦了呢？！

于是，我去到那山坳。果然，还真有些稔子。虽然不算多，摘完有三四斤，也够大吃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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