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刚参加工作,听到了一支好听的歌曲,得知曲调是根据长坪瑶族乡瑶族山歌“嘛哈哩”改编,便由此被吸引,心生了想去长坪瑶乡听瑶歌的想法。然而,去长坪的公路又陡又窄,一路石子,极是颠簸,很不好走。从茶山水库坐船进去,倒是可以,但船不常有,得遇上。就算到了乡政府,还得走半天的山路。就算到了瑶家,也不一定能见到瑶胞,他们都上山劳作去了,不到天黑不会回来。所以,那时,听瑶歌不容易。
直到2007年,听说那里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路好走了,瑶族同胞的日子好过了,能听到瑶族同胞唱山歌的机会多了,便和单位的同行一起,坐一辆面包车,从梧州上蒙山,去长坪。
从蒙山县城到长坪乡几十公里,路不算远,也铺上了沙石,平整了许多,但确实弯多路窄不好走,一个小时才到乡政府。那是山谷脚下的一排小平房,孤零零的,脚下倒是溪水潺潺,但两边山势高耸陡峭,视野也就几十米,旁边连几间的陪衬房子都没有,这竟然是一个乡政府?当时我就觉得,这可能是我见到的最简陋的一个乡政府了。
别以为这就到了,去瑶胞的家还远着呢。已是深秋,刚下了一场罕见的秋雨,我们顺着溪边刚修的公路往山的深处走,一路泥泞,又走了一个小时,终于在天之将黑之时,到了一个叫高岭的山村。高岭村再走,就是翻山越岭,就是桂林荔浦地界了。
高岭村有七八户人家,是黄土夯起的泥屋,盖着陈年黑瓦,随处可见一两寸宽的缝隙。有客人来,瑶胞们甚是高兴。那晚,我们就宿在瑶家。瑶胞用好酒好菜招待我们,得知我们是来听山歌的,更是兴致盎然,高兴得很。晚饭时,瑶胞在一旁竟唱起了山歌,这是我第一次听瑶族山歌,她们唱的是瑶话,唱什么我们听不懂,但瑶族山歌的曲调真是优美动听,听着这样的曲调,瑶胞们边唱边用蒙山白话翻译给我们听,他们唱的,是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和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他们没有自己的文字,但却有自己的语言,他们能使自己的语言世代相传下来,唱瑶歌是一个重要的方式。这一次听瑶歌,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今年五月,市文化新闻出版局组织了一次去长坪瑶乡采风,七年之后,我又到了瑶乡。去之前听说瑶乡变化很大,不大相信。去了之后才知道这是真的。去长坪的公路铺上了水泥,甚至村路也铺上了水泥,乡政府也搬迁到了村民最多的一个开阔地带,有漂亮的民族小学,有漂亮的瑶族民居一条街,有风雨桥,有瑶家木楼……
又到高岭村,瑶族同胞也已盖起了小洋楼,有的正在盖,你都不敢相信,在大山的深处,有这么漂亮的房子,甚至在这几户人家当中,竟然开了一个日用品小商店——瑶乡真的变了,变得更美了,瑶胞的日子变得更好了。就在漂亮的房子前,我们见到祖孙三代一起唱瑶歌,唱得泪水汪汪,唱得极其动情,唱的是感恩、是幸福。
9月,我随市文联作家群又去了一次长坪瑶乡,在乡政府周围,那是一片繁忙的景致,长坪乡正在夯实基础设施,美化周边环境,可以说,在一两年内,长坪乡会像闪烁在大山里的明珠一样,美得光彩夺目,美得令人心驰神怡。这一次,我们见到了长坪瑶族乡乡党委书记赵富球同志,他是长坪瑶乡人,是长坪瑶族同胞第一个走出大山的人,在广西民族大学读书四年后,他又回到了长坪瑶乡。并且,从1987年7月5日到乡政府报到之后至今,已经28年了,没有离开过。他从一个科员干起,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一直干到现在,从当初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小伙子,变成了现在的中年人,他的青春热血和聪明才智都奉献给了瑶乡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并且这样默默无闻、这样名不见经传。他长得并不算高大,但他站着就像一座瑶山,领着同胞们唱瑶歌的,不正是他吗!
每一次去瑶乡,我知道,我都虔诚地、用心地聆听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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