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先 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岑溪人,梧州市作家协会会员,一个文学爱好者和植物爱好者,作品散见于《三月三》《西江月》《梧州日报》《贺州日报》等刊物。
梁先/文
在岭南,松树是最常见的树种之一。
旧时的乡间,松树意味着生计。上世纪80年代分田到户(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每家每户也按人口分到了相应的山林。山林是以山林里松树和杉树的数量而定的,因为杉树可以做家具,而松树,可以做家具,当柴也经烧,更重要的是,可以割松脂换钱。
割松脂是个体力活,家里有壮劳动力的,除了把自家山林的松树割完脂,也承包无劳动力人家的松树,每年随心意给一点儿“松根费”。那无劳动力的人家,虽然家境也并不殷实,但绝不会抱怨“松根费”给得少了,因乡人皆知“力不到不为财”的道理:割松脂,挣的都是卖力气的辛苦钱。
那时候,她约摸十二岁,父亲在镇上工作,弟妹们在上学,母亲体弱,属于无壮劳动力家庭,山林承包给同村的堂叔。
松脂怎么割?必备的利器有三样:割脂刀、解放鞋、粥罐。她留心观察过村人割松脂,忙碌的春插结束后,就开始去修“割脂路”。
从四月底到十月底,岭南天气最炎热的半年,是割脂的黄金时间,早了或迟了都不行,因气温低,松脂几乎没有产出。这半年,也是割脂人最辛苦的半年:天刚亮就进山,从山脚到山顶,一棵成年的松树由下而上左右各割一刀,累了渴了饿了,闷头灌几大口粥再继续。夏日时有暴雨突袭,割脂人便时常是一身汗一身雨的。十天半月的,脂碗接满了,还得及时收松脂。松脂重,收满一担百斤以上,从山上挑往村公所的收购站,费时费力,并不比割脂轻松。
“最苦不过割松脂”,村人都这么说。
她父亲却对此持不同意见。他说,人活在世上,要吃饭,要成家立室,要生儿育女,要赡养老人,那就得工作,哪有不劳而获的好事,没有哪一项工作是不辛苦的。
说这番话时,是炎热的夏日午后,她和父亲一前一后走在从学校回家的山路上。路旁的山林里,就是苍苍郁郁的松林,割脂人的身影从林间一晃而过。父亲教她聆听松风。山风吹来,满山松树如波浪翻涌,发出好听的哗哗声。父亲说,这就叫做松涛,是不是很动听?人活一世,既要吃得了割松脂的皮肉之苦,也要识得欣赏和享受万壑松风之美。
她听得似懂非懂,只记住了那个午后风吹松林的声音:如潮水,似和声,来来回回地起伏荡漾。
多年以后,她在城里换了几份工作,又换了好几个岗位,因生活和工作而焦头烂额时,才想起父亲当年在山路上说的关于松脂与松风的话。
仿佛是为了再次验证父亲的话,挑一个晴和的春日,她独自往山里去,和松树坐了一个上午。山风如约而至,满山松树如浪潮翻涌起伏,发出好听的声音。
她被这松风之声所抚慰,安宁地闭上眼睛静静聆听,一如少年时的那个夏日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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