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五君子（七律组诗）

何特（成华区）

王阳明

乌衣门第①瑞云楼②，

俯瞰河山万里畴③。

龙场破贼④方悟道，

彭泽⑤平乱未封侯。

一生经略霜和雪，

四处传习夏与秋。

若问人间头等事，

天泉⑥明月送江舟。

【注】

①乌衣门第：指王守仁出身，其生于浙江余姚一个显赫的家庭，其父官至南京吏部尚书。

②瑞云楼：王守仁出生时，祖父为其取名为“云”，并为他居住的地方起名为“瑞云楼”。

③万里畴：喻指王守仁年少时即志存高远，心思不同常人，认为“科举并非第一等要紧事”，天下最要紧的是读书做一个圣贤的人。

④破贼：喻指正心。王守仁曾道“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⑤彭泽：鄱阳湖古称，王守仁在鄱阳湖与宁王决战，经三天激战，宁王战败被俘。

⑥天泉：指天泉桥。嘉靖六年九月，在赴广西平叛前夜，王守仁在天泉桥留心学四句教法：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张居正

中兴名相掌乾坤，

半世寻凉火聚门①。

愿以深心耕刹土②，

岂因权略辱良臣。

柄国匡辅十龄子③，

立命昭忠两代恩④。

敢与内官⑤谋善政，

江陵⑥自古第一人。

【注】

①火聚门：《华严悲智揭》有云，“如入火聚，得清凉门”。意思大概是，当把自己名誉的全部得失置之度外的时候，就如同在烈火之中找到了通往清凉的门径。入大火如入清凉界，这是张居正独特的政治哲学。

②刹土：佛教语，意为田土、国土。《救面然饿鬼陀罗尼神咒经》有云，“尊重赞叹一切如来，刹土三寳诸佛忆念。”张居正曾称，“愿以深心奉尘刹，不予自身求利益。”

③十龄子：指张居正辅佐的幼帝明神宗万历皇帝，林潞《江陵救时之相论》赞许，“江陵……一旦柄国，辅十龄天子，措意边防，绸缪牖户……”

④两代恩：张居正嘉靖二十六年中进士，隆庆元年位列次辅。此句意指张居正辅佐幼主励精图治，以报两代先帝皇恩。

⑤内官：指太监冯保。历代宦官多有污名，历史上把奸臣、宦官、外戚并称为祸国殃民“三大害”。张居正撇开世俗之见，与冯保结盟，推行万历新政。

⑥江陵：张居正生于江陵县（今属荆州），时人称之“张江陵”。

戚继光

南塘①晓月夜霜浓②。

戎马一生闽浙东。

斩尽南倭出铁骑③，

擒来北虏④挂长弓。

是非难断⑤辕门外，

功过无言碧血中。

犹叹苍梧⑥夕照里，

孤帆横槊满江红。

【注】

①南塘：戚继光，字元敬，号南塘，明朝抗倭名将、民族英雄。曾有誓言“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②夜霜浓：喻指明朝中期东南沿海倭寇为患，民不聊生。

③铁骑：指戚家军。“南倭北虏”是长期困扰明朝廷、危及大明江山社稷的两大问题。戚继光创建戚家军，南平倭寇、北御蒙古。

④擒来北虏：万历二年（1574年），鞑靼寇犯边境，戚继光领兵活捉敌将董长秃。其侄董狐狸等率宗族300入关前请罪，戚继光接受其投降，双方息战。

⑤是非难断：明朝中期，将官往往成为朝堂内阁斗争的棋子，戚继光亦是如此；其主张募兵，更是卷入风口浪尖。戚家军军营之外，其是非功过唯仰仗张居正等周全。主修《明史》的清朝重臣张廷玉曾有云“戚继光用兵，威名震寰宇。然当张居正、谭纶任国事则成，厥后张鼎思、张希皋等居言路则废”。

⑥苍梧：古国时期，广东北部、西北部和西部，大致是岭南苍梧古国统治地域。此处借指广东。万历十年，首辅张居正病逝，戚继光被朝廷调往广东。

陈廷敬

翰院六鸣①多雅士，

部堂三戒②若黄钟。

午亭③山色乡愁远，

御殿孤臣④碧血浓。

立命苍生⑤思进退，

承学往圣辨西东。

明珠索相⑥煊卓日，

犹畏泽州⑦老将雄。

【注】

①翰院六鸣：陈廷敬家族在明清两代，人才辈出， 9人中进士，6人入翰林。

②部堂三戒：陈廷敬历任户、工、刑、礼四部尚书，古人称尚书为部堂。陈曾对入仕之子提3条忠告：不因私废公、不结交朋党、不贪赃枉法。

③午亭：指陈廷敬老家。陈廷敬晚年号午亭，康熙参观陈于山西老家所建相府，题词：“午亭山村。”

④孤臣：指陈廷敬不党不朋，群而不党。

⑤“立命苍生”等句：北宋大家张载的名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陈廷敬一生为政做人以此为追求，而不顾个人名利得失。

⑥明珠索相：指纳兰明珠和索额图。

⑦泽州：陈廷敬系泽州府阳城人。

于成龙

清风是式①北溟公②，

卓异③三封自不同。

黄水④秋虫惊草履，

衡山⑤碧血染花骢。

心如霁月悬苍昊，

志比昆冈立雪松。

宦海浮沉何所惧，

守得廉字亦从容。

【注】

①清风是式：乾隆皇帝题给“天下第一清官”于成龙的匾额，称赞他为天下官吏之楷模。清风，正也，式者，准则也。

②北溟公：于成龙，字北溟。

③卓异：清朝康熙年间，给官员评等级，最高等级是“卓异”，于成龙在20余年宦海生涯中，三次被举“卓异”。

④黄水：罗城县古称，汉朝始皆为潭中县地，南北朝时析潭中县地置黄水县。于成龙入仕即任罗城县令。

⑤衡山：指麻城，秦朝时此地隶衡山郡。东晋咸康四年，后赵部将麻秋奉命在此筑城以守，方改称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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