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点煤油灯的日子

1978年9月的一天，我接到公社（镇）教育组的通知，到一所偏僻的乡村戴帽中学任教。所谓“戴帽中学”，这是一个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即大队小学附设的初中班，也叫某大队小学附中。

学校有7个教学班，其中两个初中班（当时还是小学五年制，初中两年制），10多位教师。7间教室，全是泥砖瓦房，没有粉刷过，黄泥地面仍是坑坑洼洼。

我住在一间约8平方米的泥砖房里。两条长凳搭上几块木板，便成了我的床铺，一张学生课桌就是我的写字台。我在窗框上钉了一层半透明的塑料薄膜，既可遮风挡雨，还可以透进一些光。

到校当晚，校长给我送来一盏煤油灯，还告诉我放煤油的地方，以便随时添加。

上晚自习时，每位学生的课桌上都点燃一盏煤油灯，30多盏灯倒也使教室亮堂起来。学生自习，我在讲台上备课、批改作业。快下晚自习时，一位学生走上讲台，向我请教问题。我看着他，笑了起来；他看着我，也笑了起来。全班同学互相看看，都笑了：因为我和学生们都一样，鼻孔、眼眉等地方都被煤油灯的浓烟熏成了黑色。

每天晚饭后，教师们搬一把竹椅，坐在屋檐下，一边擦煤油灯罩，一边天南海北地聊天，倒也其乐融融。有时，大家会请把煤油灯罩擦拭得最亮的老师传授经验，那被邀请的老师一脸自豪，着实令人羡慕不已！

那时候还没实行“双休日”，每周只有星期日一天放假。我任教的初中毕业班，学生基础比较差。于是，每个星期天上午，我便给学生义务补习功课。也许是天道酬勤的缘故，我们这所偏僻乡村的戴帽中学在第二年中考时，竟然破天荒地有1人考取了苍梧中学重点高中班，13人考上石桥中学普通高中班，乡人为之侧目。因为，那时的苍梧中学高中部每年向县城招生人数有限，平均每个公社（乡）录取5人左右。僧多粥少，能不难乎？

38年一晃过去。“戴帽中学”早已成为历史名词，煤油灯也早已成为历史文物。但那段拥有煤油灯的日子，却令人难以忘怀。

（熊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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