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一些年头,没看到那种声势庞大的雪了。
2008年,芜湖下了好大一场雪。那场雪,白天在下晚上也下,似乎忘记“休息”。市区好多老树的枝丫都被雪压弯了、压断了。路上每天有铲雪车循环开道、义务铲雪大军轮番铲雪、工业盐更是见路就撒,可在雪的热情面前,都只得败下阵来。一夜过去,又是满眼苍茫。
雪厚、路面滑,私家车不敢擅自上路,部分偏远路段公交车也只得暂时停运。可是,这些都难不倒我的同事们。他们轻伤不下火线,遇难不讲怂话。不能开私家车,没有公交车,咱们不是还有两条腿吗?据工厂内网新闻报道,一些同事清晨五点多钟就从家出发,克服雪深的危险、路滑的困难,在上班铃声响起之前到了岗位。这位写稿子的老兄应该是血气方刚的一青年吧,文末还提炼出了“人定胜天”的颂词来,看了倒让人挺是提气。记得雪下到第四天,咱们工厂跨度最大的一个钢结构房顶撑不住了。工厂急‘房顶’之所急,紧急抽调一批壮年组成扫雪队,顶着大雪,顺着维修扶栏爬到了五十多米高的房顶铲雪,最终转危为安。我当时脑袋一热也想上楼顶去看看南国风光、万里雪飘的胜景,感受一下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豪迈。可惜胆量不争气,爬几十个台阶就两腿颤颤,只得灰溜溜的原路返回,算丢人。
在城市,雪再大,城市的机器不能停。雪不停,与雪的斗争就不止。有雪的地方,就有推雪的机器、铲雪的人群、扫雪的队伍。自然,雪一停,它的兔子尾巴就长不了啦!
看雪的胜景,还是要去村庄。雪,落在大地上、土壤里,便寻到了归属,找到了依托。在村人的眼中,雪是冬的精灵。它浸润了村庄的寒冷,抚平了大地的萧瑟,满足村人对来年庄稼丰收的期许。
雪,是在头天下午开始下的。起先,是细碎的雪粒,砸在瓦楞上,像是一个一个落在水泥路上的弹子一般,砸得瓦楞啧啧有声。吃午饭的时候,雪开始纷纷扬扬地飘下来,天地很快白成了一片。午饭后,趁雪还没有积多厚,村妇们已跨着竹篮,顶着雪匆匆地赶到菜园,铲了一些青菜、大蒜和萝卜回家备着,可以吃到雪停。
下午,雪更大,更密,雪花在空中乱窜,遮掩了远方的景致。此时粮已归仓,田在蓄力,劳累了三季的村人可以歇口气了。有村人,依在炉前,炉子里火苗红红,蓝艳艳的火苗不断地向外界散发着暖气。他手捧着一本书,不紧不慢地读。上了岁数的人,双手捧着一杯茶,嘴上叼着一根烟,身子靠在门前。他看着能见度极低的天空,仿佛在想着什么心思。也仿佛什么也没有想,就是这样在看雪。有人把农具拿出来在前屋里敲敲打打拾掇拾掇,这是正儿八经的事情;更多的人见不得这份闲,约三坊四邻来家里打牌。
屋外的雪,下得漫天遍野,热热闹闹。大地,却是岑静一片。一扇厚重木门,将家里家外两个空间隔离成了两样的世界。屋里有一桌人牌打得热闹。一边的炉火烧得正旺,女人时不时走过来给大家续水。续完水就坐在自己男人身边,一面嗑瓜子,一面对着牌指手画脚。话多,有时有点让人烦。
仿佛是说话间,暮色便垂了下来。大家打完最后一牌,纷纷回家吃晚饭去了。村人的晚餐极简单,一盘拌着黄豆蒸的烟熏腊肉,肉和豆子的味道相互浸染,带着农家独有的香味。一个热锅子,锅里放了些咸鹅汤,一大勺子闷酱,切上蒜、姜片和青椒放进去,几块自家腌的鹅肉就着两块老豆腐放在炉子里慢慢地煮,满屋飘香。吃饭的时候,夹些青菜放锅里烫过,五成熟便可食用了,菜的青气和嚼劲都在。
男人照例要喝几盅,饭前女人已将酒温在一个盛着热水的杯子里,放在桌上。男人坐下来,每喝一口都要夸张地发啊的一声,间或,将酒杯递给女人,说喝一口。女人笑了,一口白牙在炉火前闪着光。女人把右手的筷子放在火锅边,接过杯子滋溜一声,抿了一口,咬着牙深深地吸气,被辣得紧闭双眼。一张少保养的脸蛋,一绷紧了,道道被日月印染的皱纹便如同春水一般波浪起伏了起来。男人并不在意,或者这便是他喜欢的。他淡然的目光自女人的脸上轻轻滑过,像一双温暖的大手从女人的脸上抚摸过。女人的脸上便在那瞬间红润了起来,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像一朵盛开的牡丹。
一家人说着今年的这场雪,口气中不是担忧,而是带着欣慰的喜悦。
屋外,在空旷的原野上,风吹雪片似花落,世间所有的喧闹仿佛都已尘埃落定,雪渐浓渐厚,视野依然模糊着,远处的山川不见了,近处的梨园变成了白濛濛一片。夜幕降临,村庄,沉默而宁静,很快便睡着了。
只村庄上空的雪,还热热闹闹地下着,下着……仿佛永无尽时。
解帮
新闻推荐
本报讯元旦期间,需要出行的朋友们注意了!出发前,别忘了看一看芜湖交警发给您的出行提醒,提前规划好出行时间、线路和方式,避开...
芜湖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芜湖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