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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边人半白 唐玉霞

来源:皖北晨刊 2019-05-10 16:00   https://www.yybnet.net/

唐玉霞,安徽芜湖人,芜湖日报社副总编辑,出版有随笔集《千古红颜:她们谋生更谋爱》、《回味:美食思故乡》、《回味:低头思故乡》、《陌上芙蓉开正好》、《悠然岁时迁》。

梅边消息

周日读了潘向黎的《梅边消息:潘向黎读古诗》。喜欢毛尖的嬉笑怒骂,喜欢董桥的精雕细刻,喜欢车前子的不知所云。真真,潘向黎不是我的茶。

所以潘向黎的文字虽然早就看了,印象不深,想来也是因为,这样一种清绝的文字,与我这世俗中人种种不适宜。潘向黎说:“如何在日常生活中获得一种宁静。人有时候需要一道帘子。当我渴望安静地独处,古诗和茶就是我的两道帘子。”所以,潘向黎解释,她读诗,就是放下一道帘子,躲进去清净一下、放松一下。然后有一些感想,就写下来。《梅边消息》就是这样来的。

我觉得这个女子,日常是抚琴、焚香、拈花,事实上真差不多。

很美好。只是,心理上太有距离感了。我们躲无处躲,和柴米油盐鸡毛蒜皮时时劈面而对,一言难尽。

但是今年看了她两篇稿子,《陪宝玉黛玉流过泪的我,如今到了陪贾政流泪的年纪》、《杜甫埋伏在中年等我》。看了标题,已心有戚戚了好一会。忽觉无论是香风习习还是油烟滚滚,天下的水是往一处淌,理也是往一处顺。当时鸡飞狗跳的,先存了。等看到完整的文字,已是多日之后。

才明白先前的心有戚戚是会错了意。比如《陪宝玉黛玉流过泪的我,如今到了陪贾政流泪的年纪》,我想当然理解成,人年轻的时候,当然会给宝黛的爱情站队,年轻人,爱情至上;到了中年,会更加认同贾政,为人父母,眼看着家道中落,自己回天无力,可是这样一个天资不错的儿子,就是不肯走正道。及至细读了,才知道潘向黎的泪落在贾政这里:一个中年男人的种种尽心尽力,尽是无能为力。接受儿子的不作为,还得接受儿子的不回头,中年老父亲的无奈悲凉跃然。

至于《杜甫埋伏在中年等我》则交代了她几十年的文字情缘。与其说是读杜甫,不如说是怀念父亲——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评论家潘旭澜。父亲昔年对杜甫的欣赏与少女时代自己对杜甫的不以为然,到潘向黎40岁,父亲去世,与妹妹一起将《杜甫诗选》一页一页撕下来烧给了他。“这个时候,我真正懂得了‘莫自使眼枯,收汝泪纵横。眼枯即见骨,天地终无情’这几句的含义。”

世上很多书,世上很多事,世上很多情感,都是需要时间来淬火的。

《梅边消息》最初叫《诗清响》。暗用了孟浩然“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但十月文艺出版社的责编之一张引墨认为字数太少,含义也不明确。后来,十月文艺社的总编辑韩敬群,因为词人姜夔的名作《暗香》“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主张用《梅边吹笛》。潘向黎的先生刘运辉觉得他最难忘《梅花消息》这篇,标题特别好。潘向黎认为“梅边”比“梅花”想象余地更大,于是《梅边消息》就这样定了——“古诗词就是我心目中的一片古老的梅花,梅树虽老,花却长新;历代人读诗犹如赏梅,那些激励、感触、思考、发现,就是源源不断的梅边消息。”

抄了一大段,我也觉得这个名字雅得很。不过起初我以为是宋杨守的《八声甘州》中的一句:问梅边消息有还无,似微笑应人。我更喜欢这个意思。

毕飞宇说:“在这本书里,我看到向黎影影绰绰的步态和身姿,我觉得向黎很美。这种美,大家闺秀才有。”深以为然。

梅边消息、没边消息、没编消息。说多了无味。周日雨天,洗衣服晒被子都不可能,泡了杯新茶,向赠茶的朋友遥致谢意。翻了《梅边消息》。浮生半日,过得很潘向黎。

日暮酒醒人远

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唐人许浑的诗。搬家的时候看到一本旧书,又翻了翻。心头涌上这两句。

这本书是《不要因为走得太远而忘记为什么出发》,副题《陈虻,我们听你讲》。柴静在《看见》里多次提到陈虻在她职业生涯中作为精神导师式的存在。这不是陈虻的专著,他没有专著,也许是没有来得及,2008年底陈虻病逝,47岁,一个新闻人最好的年纪,最成熟也是最能出思想。北大新闻与传播学院常务副院长徐泓整理了陈虻的录像、文字,从支离破碎的讲课、讲座、演讲以及文章中组合起来,关于陈虻的一些职业片段。

没有情节,没有起伏,只有片段。

陈虻成名的舞台是当年《东方时空·生活空间》。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东方时空》这个栏目,26年过去了,作为电视节目,26年久得足够消失。当年这可是非常火爆的一组电视节目。《东方之子》的标版“浓缩人生精华”,《生活空间》的标版“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都是名言,中国新闻人第一次开始以“平视”对待观众、对待采访对象。这种“平视”是时代发展新闻前行的必然趋势,也是新闻褪去光环的开始。

崔永元在序言里说,一个从不停止思想的媒体人是可敬的。有多少做媒体的人是在思考呢?玛格丽特·撒切尔说,为什么现在人们不思考,而只是感觉?因为思考有时候是行为的绊脚石。我的解读是感觉会趋利避害,跟着感觉走让你生活得更容易,只是同时我们也丧失了思想的自由和独立。即使这思考与现实无用,但是,思考本身就是一种磨砺,一种前进。

一度热衷于美剧《新闻编辑室》,剧情那叫新闻至上。被新闻理想填充的麦克斯回来做当红主持威尔的制片人,她对威尔说:我们现在要做既真实同时又受欢迎的新闻节目。我愿意为一百个观众做好的新闻,而不愿意为一百万观众做不好的新闻。威尔反驳,威尔说收视率很重要,电视台是靠广告支撑,他更在乎饭碗等等。他没有说服麦克斯,他按照麦克斯说的做了,因为他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陈虻对柴静说:不要因为走得太远,而忘记为什么出发。白岩松在序言里说:纪念,是为了再次出发。其实不需要再次出发,只要想一想当年为什么出发?当年,少年心事当拿云,谁不曾被理想蛊惑得热血沸腾?即使现在理想仍然是理想,即使理想被证明没有土壤,即使是一生无法实现的理想,但是一个怀揣理想的人,新闻人,是深刻的。所以我喜欢《新闻编辑室》里的威尔,意志坚定,能力无限,自负温情,对社会秩序和道德程度有要求,一意孤行的理想主义。

理想主义不是个褒义词,至少在我的认知里,微微有点贬义。可是这贬义就像一个男人偶尔流露的孩子般的天真,女人般的软弱,王朔的痞,斯内普的傲慢,孙红雷的邪,它是一切贬义词里提炼出来刺痛心灵的那一星半毫。我们要一点具有悲剧色彩的理想主义来支撑滑落的内心世界。不然,我们的人生太平庸了。

已经这样平庸了。

设若是我编这本书,不如就叫《听陈虻讲》,不要因为走得太远而忘记为什么出发,文艺了一些,柔弱了一些,有点小心翼翼的媚俗,不如简单直白来得坦荡自信。这不是一本新闻教科书,我没有意图从中进行职业学习。我只想触碰一种精神世界,虽然,我离他越来越远。

再见八零年代

《三联生活周刊》的原主编朱伟出了一本新书《重读八十年代》,回顾编辑生涯、讲解当代作家。翻开才意识我已经很久不读贾平凹,很久不读余华。因为写《悠然旧时迁》的原因,曾经买了一本朱伟的《微读节气》,文字很少,以微博体的140字来阐释二十四节气七十二物候,虽然做得精致,总有点上不巴天下不接地,至少这个阶段,和我的阅读太不对路子了。

相比而言,《重读八十年代》虽然和我也有代沟,朱伟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在文学圈子里打滚的时候,我还在为一篇八百字的作文伤脑筋。我对当代文学的批量阅读是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的。不过,那个阶段,在大型文学期刊乃至非文学期刊占据话语权的人,渐渐多是八十年代混迹于文学圈子的人,如朱伟这样的,所以,我的阅读还是离不开马原、余华等。虽然隔了时间的距离,情感的温度相同,读来是亲切的。无论人、文,亲切才会亲近。朱伟执掌《三联生活周刊》的时候,请王小波、王朔写杂志的最后一页,俗称“屁股”,朱伟说“屁股”一定得漂亮。这个漂亮的“屁股”保持多年,我记得前几年,《三联生活周刊》还可以看到非常纯粹的作家如马原、苏童的创作笔记,细究起来,和整体风格有点儿不搭,可以看出期刊对于纯文学的一种私心眷顾。

随着朱伟这样一代人离开各类期刊主导地位,我想类似的情景会越来越少,情感的纽带渐渐越断越细。这是正常的,文学应该回归到本身的轨道上,不过,现在看,是回过了,退得要无路走。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朱伟几乎把整个文学史读了一遍,很早、迅速地开启了文学和思想的启蒙。王蒙又将朱伟带入《人民文学》,在这个中国最为高大上的文学平台上,有机会认识很多优秀作家,和格非、余华等一起讨论文学,评价作品,不谈优点,只找问题。这种环境成就了八十年代文学的蓬勃发展,也为自己的成长提供了丰厚的土壤。格非说,那个时候,凡是中国好作家,没有人跟朱伟不熟。也就是彼时,在出版了一本由王蒙作序的小说之后,朱伟对自己有了清晰的认识和深刻的定位。他说:“我写小说就是三流作家,我当编辑可以成为一流编辑,我宁可当一流编辑,不当三流作家。”他的榜样是麦克斯·帕金斯,去年曾经有一本关于他的传记《天才捕手》在国内出版,就是他发现了海明威、沃尔夫、菲茨杰拉德这些名垂世界文学史的优秀作家。

走过半生回头看,朱伟放弃文学梦想,选择做一名编辑,也是八十年代特有的的充满了理想主义色彩的决定。

做一名三流作家是容易的。如果在这圈子里浸淫久了,尤其是有一个金光闪闪的平台,比做一名一流编辑容易得多。但是做一名一流的编辑是伟大的。因为是为他人做嫁衣,是默默走在暗地里的人,是将自己放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一般人做不到,做到也不肯做。你要坐冷板凳,并且一直坐冷板凳,舞台不属于你。

《重读八十年代》是朱伟在退休后对八十年代的文学回忆。那个时候他认识、交往的作家们构成了现在文学的中坚力量,朱伟了解他们、熟悉他们,从人到作品,所以他可以系统地对他们的文学做一个导读。也是坐惯了冷板凳吧,朱伟重读了几百万字的贾平凹,重读了几百万字的王安忆,回到记忆里那个骑着自行车在北京城里转悠、和作者谈稿件,去某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搞笔会,把一群作家关在酒店里写稿……我只是深深怀疑,陷入这种回忆的人,怎么能走出那一段文学岁月?

朱伟已经退休了,《三联生活周刊》的“屁股”越来越不好看了。某个自带光芒的时代结束了,这是应该的,因为年轻一代要构造他们的时代,植入他们的元素。

车辚辚马萧萧,八十年代过去了,再见,是再也不见。如今重读,是和朱伟老师一起梳理那一段文学记忆,抑或是缅怀自己的青春时光?也许两者兼而有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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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湖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芜湖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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