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的女孩子都喜欢辣,十之八九都爱吃麻辣烫。不好意思,这里的女孩子是刘嘉玲或者刘晓庆给出的年龄范畴。
吃麻辣烫是带一点可爱的行为,我说女孩子是不是比较的贴切,容易产生怜爱感。爱吃麻辣烫的女人?听起来有点邋遢。我的一个女友巨爱吃辣。怀孕的时候打着胃口不佳的幌子每天都吃,现在女儿八岁了,吃起麻辣烫母女俩一起上阵。看她在红通通的辣椒油里如鱼得水,我的舌根立刻发麻。我不是很能吃辣。所谓的不怕辣、辣不怕、怕不辣这样的文字游戏对于我没有什么号召力。
但是人间味道,辣的刺激性最强烈,最淋漓张扬,我喜欢这样鲜明的个性。小的时候,每年我母亲都要做水辣椒。春末还是夏初?母亲买来红辣椒,洗净,切片,加盐、蒜子,用石磨磨成水辣椒,然后放在敞口的陶钵子里,我母亲叫浅口缸,放在夏天的太阳下暴晒,辣椒鲜红的颜色晒浅,像人被晒脱了皮,为防止生虫放了很多盐,有时候盐花都给晒出来了,白白的浮在表面。夏天常常打暴,我记得我们经常冒雨冲到院子里把辣椒盆端回家,或者盖上盖--脸盆之类。淋了生水,辣椒要生蛆。
那时候辣椒要辣得多是不是?冬天炒白菜,在白菜碗边放一勺水辣椒。我父亲特别喜欢吃,我记得每次他休探亲假回来,早晨母亲给他炒饭,父亲能够吃两大碗,有着蓝边的粗瓷大碗,菜就是臭干子抹水辣椒,干子又臭又香,辣椒又辣又鲜,老爸吃得很香很香。吃完了,买煤买米,登高下低地做活,浑身是劲。
可是,已经很多年不磨水辣椒了,即使在饭店偶然碰到,冷眼它来历不明的香艳,鲜有热情问津。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的辣椒不辣,虽然火锅店和麻辣烫继续一往无前的辣死人不偿命,但是菜市场里,无论是尖头尖脑的尖椒,还是敦厚的灯笼椒,或者卖菜女人骄傲地宣称本地椒,只是一路平淡平庸下去,有时碰到辣一点的反而很意外。我母亲总是说卖辣椒的女人要是厉害,她卖的辣椒就辣。不知道为什么有此一说,可是辣椒越来越不辣,菜市场里卖菜的女人们也越来越客客气气。烧虎皮青椒,把整只青辣椒洗净拍扁,在热锅里先爆一爆,然后加油炸绵了,搁豆瓣酱,喷醋。不辣的辣椒基本上可以当成青菜。我们没有老爸当年的好胃口,辣椒也没了当年的暴脾气。
据说四川的朝天椒、贵州七星椒、湖南小米椒非常辣,我没有见识过。不过有一年在海南度假,没事的时候到对面一个叫方村的地方闲逛,在菜市场,看到有人在路边卖辣椒,金黄色的辣椒圣女果一般大小,是我们这里灯笼椒的浓缩版,很黄很黄的黄。本地人称为黄辣椒。妇人嚼着槟榔,用篮子洗了一篮子辣椒,放到石臼里,加了盐,用石杵捣烂,一会儿功夫就得,可以想象辣椒薄脆。四五寸高的玻璃瓶子,一瓶十块钱,我们买了七八瓶。这辣椒很辣,辣到什么程度?我那位嗜辣的女友沾了一筷子之后,说一直辣到心里去了,而且这辣是喝水冲,吃东西过都不顶用,只有等辣劲过了才缓过气来。我的女儿拿了一瓶送给邻居,用抓瓶子的手擦了一下眼睛,这个小小的人儿被辣得放声大哭。卖辣椒的人说,他们原来有一种红金椒,那才叫辣呢,央视都介绍过。不过已经种不出来了。听说这几年方村大变样,开发商一路绵延十几公里,竖起的全是别墅,鳞次栉比。种辣椒的地都没有了,黄辣椒也种不出来了吧?
我不嗜辣,依然会回想起那些辣在舌尖停留的刺激。多么尖锐而美丽的辣,多么淋漓而豪放的辣。辣,是田园里一种高亢的野性之美。犹如一个内心无比高傲的男人,我只想将他搂在怀里。
本文选自《回味:美食思故乡》
唐玉霞 著
唐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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