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与人生》是吴宓教授上个世纪30年代在清华大学授课时拟就的课程提纲,我看到的版本是吴宓的学生钱钟书题写书名,薄薄插在芜湖春安路旧书摊上。书很快翻过,想,如果不是因为吴宓和钱钟书的名字,大概我是不会买这本书的,像照妖镜照出自己的肤浅来。 删繁就简地说,《文学与人生》其实是一个书单。古今中外凡吴宓所认同的文学作品,都作了推荐。从“四书”到《红楼梦》,从亚里士多德到《新旧约全书》,可谓卷帙浩繁,如果我能够将这些书读到三成,估计早就改写人生了。不知道吴宓的学生是不是谨遵师命,今天我国外国文学方面的专家学者,很多都是吴宓的受业弟子,吴宓是大家。 吴宓,字雨僧,中国比较文学鼻祖,早年就读清华留美预备学校,23岁赴美留学,哈佛大学研究生,与陈寅恪、汤用彤并称“哈佛三杰”,清华大学国学院创办人之一。完全具备纵横文学与人生的资历。《文学与人生》旨在通过文学研究人生,吴宓开设课程的目的之一就是“把我自己的——我的所读所闻,我的所思所感,我的直接和间接人生经验中的最好的东西给予学生”。虽然我觉得个体经验式的阅读未必能够支撑起学术研究的空间,探究或者还可以,达到从文学到哲学这样仁智合一、情理兼到的境界,是不是有点儿太自我?我越来越感觉个体经验须汇入群体经验,才是提炼智慧的方向。 吴宓的名声很大,学问大是毋庸置疑的。还因为他是新文学的反面人物,他反对胡适,也反对鲁迅,他赞美文言文,拒绝白话文。其情状和留洋的辜鸿铭留着小辫子一样,是新派的老古董。他的至理名言骇人听闻:除了学术和爱情问题,一概免谈。他对毛彦文的单相思人所共知,《吴宓日记》里随处可见毛彦文的名字,也有很多其他女性的名字。吴宓超爱《红楼梦》,他认为此书是古今中外的第一本好书,甚至自称紫鹃,因为紫鹃对林黛玉的爱护是纯粹的。有个故事,抗战期间昆明有家牛肉馆取名“潇湘馆”,吴宓觉得亵渎了林妹妹,提着手杖跑去一顿乱砸,是佳话也是笑谈。吴宓的感情生活实在是丰富,可是纸上风流的另一端,是苦于生活寂寞。吴宓的榜样是孔子、释迦牟尼、苏格拉底和耶稣基督,只有发乎情止乎礼。文学丰富了人生,看来也桎梏了人生。 文学和人生的关系,其实很复杂。在吴宓的时代,虽然吴宓是1978年去世,他真正的黄金岁月是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那时候,乃至之后一段时期,文学和人生的关系非常密切。一度,文学是人生的导师,文学被捧到圭臬的高度,后来,文学又是某些人生的拖累,无论书生气还是文艺范。在吴宓看来,文学是人生的精髓,是人生的表现。钱钟书把吴宓称为“自传体作家”,这大概是文学与人生最直白的关系。然而叶兆言奉劝,即使是吴宓自己留下的文字,也需要读者仔细辨别才行。其实这一点对于很多作品都是适用的。文学和人生的关系,始终是纠缠不清,也是多解的。 文学改变了一些人生,文学实现了一些人生,无论是作为敲门砖还是垫脚石,这些都是越来越少的个案。那么至少,文学影响了人生,这应该是具有普遍意义的。钱钟书在《写在人生边上》的序言中说:人生据说是一本大书。世界上还有一种人,他们觉得看书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写书评或者介绍,他们有一种业余消遣的随便和从容,他们不慌不忙地浏览。假如忽略治学的需要,忽略研究的必须,能将《文学与人生》给出的书单从从容容地一一浏览,我总觉得,无论对于文学还是人生,都是最好的方式,虽然距离吴宓当年列提纲的目的有点儿远。我们得承认,文学和人生的关系早就越走越远。 唐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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