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李白少喝点酒

●凌敏

几千年的中国诗坛，群星灿烂，流派纷呈。诗仙李白无疑是群星中最明亮、最耀眼的一颗，他在中国诗歌史上的霸主地位至今无人撼动。李白是浪漫主义诗人。他写诗，不像贾岛等诗人那样“三句两年得，一吟双泪流"的苦吟，而是“斗酒诗百篇"。

有人说，李白在诗坛的霸主地位和他浪漫主义的诗歌特色是与酒联系在一起的。只要有酒，他就能才思泉涌，诗兴飞扬，他的诗就能喷涌而出。他在愁苦落魄时喝酒：“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将进酒》）；他在高兴得意时喝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将进酒》）；他在仗剑出游途中喝酒：“醉后凉风起，吹人舞袖回。"（《与夏十二登岳阳楼》）；他在与情人幽会时还是喝酒：“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山中与幽人对酌》）。酒为他排遣郁闷，酒为他带来欢乐，酒更为他增添诗兴。酒的魅力在李白身上得到很好的体现，酒文化的功能在他的诗作中被发挥到极至。有人甚至认为，如果没有酒，李白也会“江郎才尽"，诗情枯萎，写不出一首好诗来。

然而李白嗜酒，也给他造成了无法弥补的遗憾。

首先，喝酒玷污了李白崇高的形象。由于嗜酒，李白经常处于癫狂亢奋状态。他要入京求官，就“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南陵别儿童入京》）自信则自信矣，但自信中却带有很大的天真和盲目。仕途上失意了，他就哀呼“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行路难》之二）），怨声载道，悲天悯人，经不起挫折和打击。他喝酒不看对象，不问场合，没有节制，有时竟然与歌妓舞女一起喝酒：“美酒尊中置千斛，载妓随波任去留。"（《江上吟》）；“乌啼隐杨花，君醉留妾家"（《杨叛儿》）。他每饮必醉，而且是酩酊大醉：“旁人借问笑何事，笑杀山翁醉似泥。"（《襄阳歌》）。难道这位纵情酒色，喜怒无常的酒徒就是我们心中所景仰的诗仙？

其次，喝酒造成了李白人生的不幸。前不久，我读到一篇与李白有关的文章，题目是《李白、杜甫与星期天婴儿》。文章的大意为，现代社会生活节奏很快，人们平时忙于工作，只有在星期天、节假日才能与家人聚会放松，饮酒以增加情趣，因而星期天、节假日妇女怀孕的可能性增大。由于酒精的作用，这时怀孕生产的婴儿弱智或白痴的机率增多，文章用以佐证的论据便是李白与他的诗弟和酒友杜甫。李白的女儿平阳和儿子伯禽是不是“星期天婴儿"人们无从考究，但李白的一双儿女至少在诗歌方面没有留下片言只语却是事实。还有，坊间流传李白“醉酒捞月"，最后葬身长江采石矶的传说，如果是真的，那实在是李白人生莫大的不幸，中国诗坛永远的伤痛！

再次，喝酒酿就了李白政治的悲剧。李白有远大的政治理想，一心想“济苍生"“安社稷"，他也有实现理想的机会和条件。天宝元年（742年），李白经人举荐，得以供奉翰林，成为玄宗皇帝的近臣，应该说，李白梦寐以求的“终南捷径"实现了。但是，由于酒精的刺激，这时的李白得意而张扬，甚至忘乎所以。他醉酒以后，要高力士为他脱靴；他要作诗，就让杨国忠为他磨墨，也许他是借着酒兴羞辱一下这两位佞臣，让他们在大庭广众面前出丑，为所有正直善良的人出口恶气。但是，李白的想法和举动都太幼稚了。高力士、杨国忠权倾朝野，又十分阴险奸诈，李白后来被“赐金还山"、变相贬谪就是在这时埋下的祸根。据说，李白有时还不把皇帝老儿放在眼里：“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杜甫《饮中八仙歌》）李白的这种狂妄和傲慢，决定了他政治理想的悲剧结局。李白为何不韬光养晦，待羽翼丰满后为国锄奸，匡扶社稷，以实现自己的远大理想？当理想破灭后，李白又想消极遁世、逃避现实：“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我们知道，儒家思想始终是李白性格的主导方面，但这时全然看不到儒家“兼济"与“独善"的影子。所有这些，全是酒精作的祟！

当然，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李白也不例外。李白在诗歌方面成就斐然，形成一座丰碑，无人企及；但李白在人生和仕途上最终却以悲剧结局。李白的悲剧最主要的是社会悲剧，但性格悲剧也是重要的方面，而形成李白性格悲剧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饮酒过度、放浪形骸造成的。假如李白少喝点酒，形象会更高大，不幸可能会避免，理想也许能实现。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如"，因为历史的长河不会倒流，历史的事实也无法“假如"！李白的悲剧也警省着今天的人们：爱酒千万不能嗜酒，好酒绝对不能纵酒。因为你喝再多的酒，也很难写出像李白一样伟大的诗作，反而会像李白一样导致悲剧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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