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儿童之家”设有亲情电话,方便学生随时与父母联系。
图书阅览室全天对学生开放,放置的图书也是定期更新。
学校专门为留守儿童安排教师陪餐。
鲍垒向我们讲述他的故事。
能和父母在一起吃顿饭已经让他很开心了,平时这个时候,父母已经离家。
每年这个时候,大量的外出务工者陆续踏上外出的征程,将年幼孩子托付给年迈父母照顾,从而造成“留守儿童”在教育、生活、情感上的断层。“关爱留守儿童”似乎成为一个悖论:一边是社会各方面不断注入的爱心涌泉,一边是父母不断消耗的爱心成本,两者在相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展开拉锯。如何让“留守儿童”和其他孩子一样享有同等的情感待遇?在关爱留守儿童方面还有哪些困惑和不足?日前,本报记者就这一话题进行了深入采访,旨在展现社会所给予这些“留守儿童”真实的成长环境,呼吁更多的人士来关心爱护这一特殊群体。
“亲爱的爸爸妈妈:……我在科技馆里真是大开眼界了,每样东西都是那么神奇那么不可思议。等我长大了,要探索科学的奥秘,发明更多更好的东西,造福人类!妈妈,您就等着吧。儿子鲍垒”——这是一名留守儿童写给远在湖北襄阳打工父母的信。从这封449字的信中,可以窥见孩子心中伟大的梦想。然而,在其他孩子伏在父母膝前诉说梦想时,这个孩子却只能通过“鸿雁”向远在他乡的父母倾诉心声。
鲍垒的苦恼:
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很想他们
在南陵县许镇镇中心小学方根秀老师的办公室,我们见到了这封信的作者——该校六(三)班学生鲍垒。这名12岁的男孩非常腼腆,因害羞而涨红的脸蛋上架着一副眼镜,镜片后面的一双明亮的眼眸里,隐约流露着一丝不属于他这年龄的忧郁。
在方老师眼中,鲍垒是个优秀的孩子,这种优秀不仅表现在学习方面,还因为他乖巧懂事。
鲍垒不满1岁时,父母双双外出打工,他和奶奶相伴度过了十几个春秋,“奶奶很辛苦,一个人带着我,我要听话不让她操心。”从小和奶奶在一起生活,鲍垒已经习惯了没有父母陪伴的日子,但对父母的思念却没有减少。对于他来说,一年中最开心的时光莫过于放学后看见爸爸站在校门外朝他挥手。
一年到头相隔两地,鲍垒只能通过电话维系和父母间的亲情。即便每周仅一次的电话铃声响起后,鲍垒也不知道该和父母说些什么:“他们每次打电话来都会问我学习怎么样,过得好不好?我都会说挺好的,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我们原先以为是长时间的分别造成了他与父母间的隔阂,却不知这是孩子心中矛盾的表现。“有时候很想爸爸妈妈,想让他们快点回来,但我知道爸妈在外面打工也是为了我,所以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很想他们。”说完这句话,鲍垒低下了头,手不时地攥着胸前的红领巾。
父母的无奈:
漂泊在外感受不到家的温暖
得知鲍垒的父母还没有离开芜湖,我们匆忙赶到他家。他们在学校附近租住一间房,房间墙面是未经粉饰的毛坯。在卧室里,并排摆放的两张床之间加塞着一张临时撑开的折叠床,明显可以看出,对于这个家,夫妻俩只是过客,短暂的相聚后便会离开。
今年应该是鲍百峰和汪秀兰这么多年来在家待的时间最长一次。往年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匆匆地赶往湖北襄阳。鲍百峰夫妻都在襄阳一家厨房用品公司做销售员,每天起早贪黑奔波于各个村镇街道,推介公司产品。“漂泊在外,感受不到家的温暖。”鲍百峰一句话道出了外出打工的困苦。
聊到儿子的时候,夫妻俩眼中流露出愧疚。“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的时候都在和父母撒娇,我能给儿子的只是每周的一个电话。”鲍百峰说话的音量逐渐减小,有些话哽咽在喉咙中无法听清。没有学历,没有技术,鲍百峰不敢奢望能在家门口找份好工作,“有时候也想过攒点钱回来做个小生意,但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全家老少就指望我一个人的工资,做生意风险太大了。”
鲍百峰告诉我们,他已经和妻子商量好,2013年的目标就是攒够在芜湖市区买房的首付款,把儿子送到市区去上中学,然后让妻子回家照顾母亲与儿子,自己独自出去打工,“我能做的就是尽力给儿子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
奶奶的理解:
能回家有个安稳工作就好
奶奶汪家兰今年已经69岁,这么多年来,她只身一人拉扯着孙子,倾注了全部的心血,“看着孙子一天天长大比什么都高兴。”从鲍垒上一年级开始,老人家每天风雨无阻地接送,直到五年级才放心让孙子独自上学。汪家兰说,去年的一天,孙子放学回家路上不小心撞到停在路边的汽车,流了很多血,幸好有好心邻居把他送到医院,这才转危为安。汪家兰一直瞒着儿子、儿媳,直到他们回家后才告诉他们,“电话里说了帮不上忙不说,还让他们担心。”这么多年,汪家兰和儿子通电话时都是报喜不报忧,为的就是能让他们安心工作。
鲍垒的学习,汪家兰并不担心,“老师说我孙子学习不错,每次考试都能得90多分。”让她比较担心的是鲍垒内向的性格,“孩子不爱说话,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从来不说,就是得了什么奖,也是我整理他书包时才发现的。”对此,汪家兰毫无办法,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孙子活泼一点,能做的就是在生活上多照顾他。
汪家兰的收入是每月70元的养老保险,和老家留下的一亩一分三的土地承包给同村人的租金。“每天的花费控制在20块钱,不能再给儿子添负担了。”老人说,自己最大的希望就是儿子和儿媳能回到家乡,“我相信儿子能在芜湖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他在外面跑了这么多年,工作经验很丰富。”
老师的希冀:
少点形式多帮孩子解决实际困难
方根秀是鲍垒的班主任。方老师班上有60多名学生,其中留守儿童近20名。无论是日常教学,还是课间与留守孩子相处,方根秀都有着丰富的经验。“我觉得过度的关注与特殊的照顾反而会伤害孩子自尊心。”在她看来,她所教过的绝大部分留守孩子在学校都挺开朗的,和同学相处也很融洽,在心理和学习能力方面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差别,“现在的孩子内心比较敏感,在学校有小伙伴陪着玩的时候会开开心心,但放学回家后可能会感觉到寂寞,想念父母。”
令方根秀感到困惑的是,近年来,随着社会对留守儿童的关注逐渐加大,政府、社会团体和好心人士都会不定期地送一些慰问品给留守儿童,但有时候这种慰问难免流于形式。方根秀向我们讲述了她印象中比较深刻的一件事,一次一个社会团体来到学校,给每个留守儿童赠送了一个“大礼包”。孩子们非常高兴,等拆开后才发现是一些过期的教学材料,实用价值并不大,“我觉得给孩子们送一些学习用品,比如文具、书包、课外书等,这些东西孩子都比较喜欢,平时也用得着。”
校长的期望:
建立留守儿童关爱长效机制
许镇镇中心小学“留守儿童之家”位于操场东边的一幢独立的三层综合楼内。这里设立有图书阅览室、心理咨询室、学生活动室等,放置着电视、乒乓球桌、电脑、电话、书柜、桌椅等。“这里是留守儿童的专属天地,在这里我们会将他们取得的好成绩公布出来,增强孩子自信心。”校留守儿童之家负责人陶木明介绍。除此之外,学校还在每周二、四下午第三节课开设面向全体学生的兴趣班,如乒乓球、竖笛、舞蹈、剪纸、朗诵、鼓号队等,“我们要求老师对留守儿童做到心中有数就行,在学习、生活各方面留意,但不能过分表现出来。”
除了形式多样的课余活动,学校还定期组织教师对学生的家庭情况进行摸底调查,建立“留守儿童信息档案”,“2012年底进行的一次摸底统计显示,全校学生共1512人,其中留守儿童278人,同比下降了近30%。”副校长余秋明介绍,教师深入家庭一方面可以了解学生的家庭情况,另一方面可以指导托管家长采取正确的教育方法,建立起学校和家庭的沟通制度。
“学校虽然在关爱留守儿童方面做了一些积极的尝试,但要想彻底解决他们的学习、生活困难还远远不够。”余秋明认为,关爱留守儿童需要建立起长效机制,包括健全教师与家长的沟通机制,开通留守儿童的倾诉通道,丰富假期留守儿童关爱活动等。
官方的呼吁:
关爱留守儿童需要全社会共同努力
“解决留守儿童问题的根本途径是发展经济,吸引务工人员返乡就业。”南陵县教育督导室主任秦书平一语中的。据他介绍,2010年,全县小学留守儿童平均人数占在校人数的29%,2012年已经降低至26%。从这一数字的变化上,可以欣慰地看出,随着县域经济快速发展,外出务工人员陆续返乡,留守儿童逐年减少。
经济的发展固然是根本,在现实情况下,留守儿童的教育问题仍然是教育部门重点关注的方面,特别是部分留守儿童存在的亲情失落、心理失衡、行为失控、成长失助、安全失保等现象应引起社会各界广泛关注。
“关爱留守儿童是一项系统的社会工程,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秦书平认为,对于留守儿童来说,家庭教育是相对薄弱的环节,所以要通过学校和社会来弥补。据秦主任介绍,截至目前,全县共建校内留守儿童之家119个,均配备了完善的设施和器材,为留守儿童营造一个快乐的家园。值得一提的是,2011年6月份开始,全县20多个机关单位的党员干部分别与县内各所学校的留守儿童开展“大手牵小手 一起向前走”结对帮扶关爱活动,一对一向留守孩子提供帮助。“要想切实地为这些孩子营造良好的社会环境、学习环境,这些还远远不够。”秦主任坦言,留守儿童的问题除了家庭和学校环境外,社会环境非常重要,因此要加大社会不良风气的整治力度,营造良好的学习和生活氛围,同时,要建立健全公共文化系统,让这些孩子出了校门有地方玩耍、学习。
专家的建议:
关爱留守儿童也要关爱外出务工者
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育心理学教授夏家顺认为,关爱留守儿童要更注重学生的心理和情感层面,学校在这方面应做到“润物细无声”式的关爱,以此填补孩子家庭情感的缺失,同时,在理性上加以引导,让孩子理解父母外出打工的艰辛与无奈,让他们更加尊重父母。夏家顺还特别提到了结对帮扶活动,他表示,除了学校和政府组织开展的结对帮扶举措之外,要整合社会爱心人士的力量,让普通的志愿者加入到关爱留守儿童的行列里,让他们平等地与孩子们沟通、交流,帮助孩子解决学习、生活、情感上的困惑,“政府要做的就是把关爱留守儿童作为一项系统工程,坚持常态化、具体化,避免一阵风、形式化的慰问。”
夏家顺还建议,关爱留守儿童同样也需要关爱留守儿童的家长,如果能够让这些外出务工的人员享有带薪年休假,鼓励他们常回家看看,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够缓解孩子心中对父母的想念。“现在有很大一部分外出打工者存在错误的想法,认为将孩子托付给父母、学校,自己就可以安心在外打工,一年到头也不主动和老师、学校联系,掌握孩子新的动向。”他认为,政府、学校和社会团体在关注留守儿童时,也要想方设法地做好家长的教育工作,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对孩子的教育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 本报记者 卫晗慧/文 杨大伟/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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