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春会
秋天过后,万物萧索,北方进入干枯的季节,麦子却逆势而生,逆季而行。不信,看那千里平原,在冬天的冷风中竟有绿色的秧苗如春意盎然,那就是麦子。
家乡居于秦岭南坡,依照地理区域应是南方,却因为发源于秦岭南坡的一条洛河注入了黄河,因此成了黄河流域,有了北方的气候和特色,所以秦岭以南的家乡就成了南方的北方,北方的南方。
南方种水稻,北方种麦子。我的家乡种着麦子,吃着面条,嚼着馒头,一口秦腔,不似南方的温软细腻和甜润。
我一点不为自己在南方的北方而耿耿于怀。适应了干燥的秋风,习惯了辣子调和面条的爽口。我生来就与麦子成为莫逆之交,习惯于在十月的阳光下,跟随家人翻耕土地,侍弄田亩,撒播麦种,看新翻的土壤酥松整齐,待麦种在土壤里生根发芽,待麦苗钻出土壤,待冬天的瑞雪和来年风调雨顺。
老家大部分属于坡地,不适用于机械化操作。在平原地带早已用机械化收割的时代,家乡人仍沿用着原始的收割方式。我曾经快乐地和父亲母亲以及兄长,在火辣辣的天底下刈麦,在田间挥汗如雨。
尽管收割麦子是一项艰苦的劳作,但作为土地上的人,乐于付出艰辛的体力劳动,必须将成熟的粮食颗粒归仓。从年前的中秋前后开始翻田整土播下麦种,一周后地里长出嫩嫩的麦苗,冬天雪落田野,麦苗不惧寒冷,像土地上的人一样。春风吹起的时候,到处都是长势旺盛的麦苗。四月麦子抽穗扬花灌浆饱满,麦浪翻滚,春风和煦,农人的憧憬和希望变得更加热切。因此,到了丰收时节,哪管太阳多么毒辣,抑或流多少汗水,一切辛苦都能被散发着麦香的田野彻底消弭。汗水是劳动赋予的酬劳,阳光是辛勤获得的奖赏,麦子是酬劳和奖赏里最贵重的礼物。那时我能听到最动听的声音,就是田地里割麦子的“嚓嚓”声。没有人抱怨收割麦子的艰辛,没有人对那种原始的收割方式表示不满和怀疑,人们习惯了土地赋予人类几千年来的生存模式。
丰收的麦子是土地的馈赠。麦子回报土地最直接的方式,是用绿色装点秋风里日益荒凉的季节;在冬天白雪皑皑的寒流里宣示一种希望;四月绿色麦浪翻卷犹如海浪滚滚;当金黄色的麦子铺展在大地上时,土地是巨大的舞台,人是土地上的主角,阳光、镰刀、汗水是道具,麦子则是这出戏剧的主题。因此,五月里最经典的、最富有激情的戏剧,是土地上演绎了几千年的丰收大戏。
我离开了故土,只在麦子成熟的时候回到家里和母亲一起下地收割。父亲不在了,接着母亲也离开了她一辈子没有离开过的土地,我也就没有了机会再去麦田。
不知从何时起,老家红褐色的土地上,麦苗没有了,麦浪没有了,更没有了五月里那醉人的“嚓嚓”声;也听不到那一声声如泣如诉的“算黄算割”,催促人们割麦子的鸟儿也寂寞地离开了。现在,三月里土地上长出的绿苗不是麦子,是玉米。
虽然这并不影响我的日常饮食,家里从没缺少过面条和馒头,小区大门外的粮油店供应面粉,可以烙饼,蒸包子,炸麻花、油条、果子;饭店里供应各种各样的面食,街市上也有成品的面点。但总也感觉不到麦面的香味。儿时过年要蒸许多馒头,一锅一锅的,松软可口。揭开锅盖时,热气腾腾的蒸汽会弥漫整个屋子,至今令人回味。
曾经在秋风里播种,在秋风里孕育,在春风里繁衍,在夏日的热风里完成使命的麦子,会在什么时候回归?
每每在春天去西安,途经蓝田,仍可见田野碧绿的麦苗,亲切之感油然而生,有时甚至想走出高速路,走近麦田,去触摸土地和麦子。去年前往潼关,突然邂逅了一片片成熟的麦子铺展在秦岭北坡下广阔的田亩上,那种久违了的情怀让我说不出是快意还是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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