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日桑榆暖 陆游《邠风》赏析

□董英桃

邠风〔1〕

【宋】陆游 〔2〕

少学诗三百〔3〕，邠风最力行〔4〕。

春前耕犊〔5〕健，节近祭猪〔6〕鸣。

檐日桑榆暖，园蔬风露清。

金丹〔7〕不须问，持此毕吾生。

注释：

〔1〕邠风，即“豳风”，《诗经·国风》之一，其中《七月》篇为叙述西周时代奴隶从事农事生活的篇章。后人因以《邠风》借指农歌。

〔2〕陆游（1125年—1210年），字务观，号放翁，越州山阴（今绍兴市越城区）人。南宋爱国诗人、词人。著有《剑南诗稿》《渭南文集》《南唐书》《老学庵笔记》等。

〔3〕诗三百，《诗经》的代称，是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前11世纪至前6世纪）的诗歌305篇。

〔4〕力行，努力实践，勉励去做。《礼记·中庸》“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

〔5〕耕犊，幼小的耕牛。

〔6〕祭猪，祭祀用的猪。

〔7〕金丹，古代方士炼金石为丹药，认为服之可以长生不老。

赏析：

这是一首写读书心得的诗。诗题明确读书的对象是《邠风》，内容是读完《邠风》以后的感慨。诗人自幼好学，觉得读书有味，到老犹好学不倦，八十四岁时作《读书至夜分感叹有赋》，其中有“老人世间百念衰，惟好古书心未移。断碑残刻亦在椟，时时取玩忘朝饥。”可见陆游把这种情怀坚守终身。

首联诗人表达读《邠风》时的认知。年少时学习诗三百篇，邠风描绘的生活是最值得努力实践、勉励去做的。《邠风》是邠地一带民歌，共七篇，都产生于西周，是国风中最早的诗。国风是《诗经》中的精华，其中的周代民歌以绚丽多彩的画面，反映了劳动人民真实的生活。其中的《七月》反映了一年四季的劳动生活，涉及到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凡春耕、秋收、冬藏、采桑、染绩、缝衣、狩猎、建房、酿酒、劳役、宴飨，无所不写。“最”强调了诗人对邠风的喜爱，也突出了诗人对农村田园生活的由衷喜欢。

陆游46岁入蜀以前，诗歌创作偏重形式。入蜀到64岁罢官东归，诗风趋于成熟，抒发慷慨激昂的报国热情和壮志未酬的悲愤，追求宏肆奔放的风格，充满战斗气息和爱国激情。晚年蛰居故乡山阴，描写田园风光、日常生活成为他诗歌的主要内容，诗风趋向质朴沉实，显现清旷淡远的田园风味。

颔联、颈联描绘了农村风貌。春天来了，耕田的牛犊体格健壮，农人已经做好了春耕的准备。节日临近，祭祀用的猪在圈里哼叫，增添了喜庆的氛围。诗人选取田园特有的意象“耕犊”，紧扣邠风借指农歌的主旨，“健”写出了生机，写出了活力，写出了诗人的愉悦。描绘情景时视听结合，特定节令，景象鲜明生动，画面感强，渲染了田园生活的盎然生机。

颈联描写初春的阳光照射在屋檐前的桑树和榆树上，园中菜蔬上的露珠清澈晶莹。“暖”体现心灵闲适、细腻、温馨和美的感受，“清”刻画出田园食材的鲜嫩丰润，衬托生活的清新脱俗，画面色调明亮，质地清洁，展现了农村田园的静谧美好。陆游热爱生活，对农村的平凡生活、书斋的闲情逸趣，他都善于捕捉，从各种生活情景中发现诗材。陆游在《闲中信笔》写道：“烹葵剥枣及时序，烂醉黍酒歌《邠风》。”抒发在农村生活中感受到希望和光明的愉悦心情。

尾联议论抒情。诗人感慨，“无须寻找长生不老的金丹，读书和享受田园生活就是我毕生的追求，也是让我长生不老的金丹。”表达出对读书和田园生活的热爱之情。

这首诗语言平易晓畅，章法整饬谨严。陆游反对雕琢辞藻和追求奇险，其诗语言“清空一气，明白如话”。融记叙、描写、议论抒情为一体，意象丰富，自然挚诚，动人心弦。（B）（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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