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的钥匙———金错刀

贝货

国宝金匮直万

　 本报记者颜伟

　　北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黄庭坚有诗作《戏呈孔毅父》云：“管城子无食肉相，孔方兄有绝交书。文章功用不经世，何异丝窠缀露珠。校书著作频诏除，犹能上车问何如。忽忆僧床同野饭，梦随秋雁到东湖。”管城子指的是毛笔，而这孔方兄说的就是铜钱了。一想到铜钱，脑海里浮现的第一画面都是圆形方孔的样子，所以自古以来钱财也被称为“孔方兄”。离了孔方兄，先贤黄庭坚过得也是凄凄惨惨，可他志不在此，所以对钱财很是不屑一顾。

　　可渭南博物馆收藏的这枚古钱币甚为奇特，值得好好观赏一番。它打破了孔方兄的固有形象，这造型怎么越看越像现如今人人都离不开的钥匙。

　　这枚珍贵的古钱币是在1973年由合阳县城北街大队捐赠的。这枚钥匙模样的铜钱名叫“一刀平五千”，它的名字和长相一样奇特。古钱方孔两旁阴刻有篆书“一”和“刀”字，长柄上铸有阳文篆书“平五千”3个字。币面铭文合起来称为“一刀平五千”，“平”是“值”的意思，表示这枚钱币价值等于五千枚五铢钱。这五个字书写流畅，气势生动，工艺讲究。古钱通长7.5厘米，圆径3厘米，孔径1厘米。由圆形中孔的头和钥匙状的币身组成，“一”和“刀”这两个字采用了特殊的镶嵌黄金工艺——错金工艺。这种工艺需要先在器物表面刻出沟槽，再以沟槽宽度的金线、金丝、金片等按纹样镶嵌其中再磨光表面，达到嵌物与底料浑然一体的程度。因为使用金丝镶嵌，所以也称“金错刀”。

　　细看它的造型与战国时期“刀币”的样子有些神似，但它又不同于更古老的“刀币”，算是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设计，创新地将秦汉通行的方孔圆钱进行加工改良成了如今的钥匙状，同时又加入了复杂的错金镶嵌的高难度防伪工艺，这才打造出了史上独一无二的货币。

　　我国货币的使用历史已有五千年之久，从远古时代的贝币，再到正在流通使用的第五套人民币，在历史的漫漫长河中，“一刀平五千”古钱以流通时间短、存世数量少、成为了货币史上的珍品。何其幸也，渭南博物馆就藏有一枚，真得好好感谢捐赠者的大公无私，宝贝才能被大众免费参观。

　　它是距今约两千多年前的新朝时期的货币。新朝是西汉外戚王莽建立的王朝。公元8年12月，王莽废皇太子刘婴，改国号为新，史称新莽。新莽是历史上昙花一现的王朝，它存在于西汉和东汉两个王朝之间，在西汉末年，建兴帝王莽执政。仅存在了十五年，新朝就被推翻。这短短的十几年间，王莽多次推行币制改革。

　　王莽第一次进行大规模币制改革，是在他即位前的居摄二年（7年），在西汉所通用的“五铢钱”基础上，又发行了三种大面额的钱币，分别是：“大泉五十”、“契刀五百”和“一刀平五千”。新朝建立后，王莽又在始建国元年（9年）进行第二次改革，废除“五铢钱”及刀币，开创了主、辅币相结合的“宝货制”，《汉书》记载：“凡宝货，五物、六名、二十八品。”五物，指造钱所用的五种质地，即铜、金、银、贝、龟甲。六名，指六种货币名称，即泉货、贝货、布货、龟宝、银货、黄金。品指等级，六种货币各分若干等级，总共有二十八个等级，即二十八品。王莽用一些做工精美但自身价值不高的货币代替以前的金锭银块，相当于如今纸币的模式，都以律法钦定本身不值钱的材质兑换更高价值的商品。王莽多次发行货币，一次比一次做工下降，用料减少，从最初的镶嵌黄金，到最后贝壳、龟甲轮番上阵，国力日渐衰微可见一斑。

　　不同质地、不同形态、不同单位的二十八品钱币，由于种类太多，换算起来十分困难，因此流通非常不便，所以人们仍在暗地里使用五铢钱。为推行新币制，王莽采取强制措施，下令严禁私铸钱，甚至民家藏有铜、炭者，都被指为私铸货币，一家盗铸，五家连坐。即使这样，也无法使新货币顺利流通。

　　在官府无法禁止的情况下，王莽又尽废诸币，改为发行货布、货泉两种货币。这样反复的改革币制，让新朝的经济混乱，加速人民破产。王莽施行货币改革期间，物价飞涨，黎民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币制改革失败也是新朝迅速灭亡的原因之一。

　　尽管王莽的改革失败了，但他所发行的一系列钱币却是钱币史上的精品。货币多采用悬针篆的字体，制作十分精美。“国宝金匮直万”是价值最高的古钱之一，存世仅两枚，价值无可估量。2006年西安还曾出土过“国珍金匮五千”等西汉末年及新朝的货币。存世的王莽币也为学者研究西汉末年、新朝及东汉初年的经济史、金融史、货币史等提供了重要的物证。

　　李白在《叙旧赠江阳宰陆调（二）》写道：“一诺许他人，千金双错刀。”而诗中提到的“一诺”后来衍生出“一诺千金”的成语，而金错刀，指的就是“一刀平五千”这种钱币了。如果说孔方兄借指钱财带有调侃戏谑之意，那么金错刀被文人雅客引用时却往往含有贵重珍视的情感。

　　现如今，古钱币的收藏价值与其稀少程度息息相关。许多古钱珍品，其实做工并不精美，只是因为存世仅仅几枚或十几枚，太少见了所以价高，正是应了“物以稀为贵”这句话。而这一枚仅仅发行了两年的“一刀平五千”，它不仅传世稀少，更因其铸造精美工整，形制古色古香，别具特色而被誉为“中国钱币之王”，得到了许多专家学者的重视，也是古钱收藏家的心头好。它参与了一个王朝的兴衰更替，也见证了王莽改制的这段传奇，更是一把打开新朝历史的神秘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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