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神婆”

冉学东

关山教师朋友马小飞的外婆得病，家人四处求医却始终未果，乡下人历来迷信鬼神之说，有人说这老婆八成是中了邪。家人慌乱得找不来方寸，有人生来主意说要找“神婆”给看看。马小飞外婆家与富平县的张桥镇三合村仅有七八里路程，多数人又听说三合村里的神婆有过人法术，中邪的人找她去邪的话甚是灵验，向来懂人情世故的马小飞为“神婆”买来了鲜桃之类的水果，拽我开车与他同去给外婆请“神婆”。

翌日，我们驱车来到了“神”的住处，进屋拜见了“神婆”，又将鲜桃之类的礼物供奉在了她屋里的一尊菩萨面前。打坐毡垫的老“神婆”闭目养神过后，睁开眼睛打量一下来人，她说：“二位施主寻老身何事呢？”我没敢擅自去和“神婆”攀谈，马小飞见神婆发问，恭维地说：“神婆姨，久闻您法力无边，我外婆中了邪，烦请你给我外婆去医个病。”“神婆”听话听音，她见来人有求于自己，遂说：“老身是修行之人，念施主对外婆一片孝心，我这个一心向佛的人，历来主张为人向善，既然施主有求于老身，可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好了，老身随施主去就是了。”听到“神婆”如此干脆，我与马小飞便异口同声说：“谢谢神婆姨！”“神婆”对于奉承她的话已经习以为常，她并不在意我们说她的好，她又再次跪拜过自己家供奉的菩萨，这才冲我们说：“念你们诚意来求，且救人是菩萨教诲该做的事情，请问施主外婆家在哪儿呢？”“在跟前，距此仅七八里之遥。”我抢先一步回答她。“神婆”不太满意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马小飞，马小飞意会到神婆嫌他并未作答，他急忙补充着说：“神婆姨，我外婆在尖角村。”听罢此言，神婆说：“既然是这，容老身收拾行装并带上法器，只要老身出马的话，纵是千年妖孽成精做乱，老身现场做法定会让她焚身咒海之中。”

此后，“神婆”裹着出门常带的法器与我们上了车，尽管我开车慢慢缓行，总担心颠着了“神婆”，但是路过坑坑洼洼的一段烂路时，却因脚下误踩油门，猛然提速冷不防导致了车的颠簸。谁想“老神婆”极为生气地言道：“你等诚意不够，老身的法力就会消减，此车若再颠簸，二位施主就另请高明。”听了神婆此言马小飞说：“神婆姨，这村路况不好遇了颠簸，你莫要生气，我们小心着开就是”。后来“神婆”再不言语，不一会儿工夫车就到了关山镇的北尖角村，我心里捏了一把汗，继续小心翼翼着开车前行，终于将“神婆”请进了马小飞的外婆家。

这日，请进门的神婆头件事是先看她家的风水，接着，她坐在床头前为马小飞外婆把脉并观察，她富有经验地问到老妇人的生辰八字，掐指算了算，冲她家人说此邪气来自村外东南二百米之外，要做一场法事，才能驱走邪魔。家人听她这么一说，心想村外坟地就在此处，她如此应验，于是，儿女们便央求她，立马做法事驱除邪魔，她有意拿捏一下，冲她家人说，“老婆的病若想要医好，施主要对菩萨以示心诚。”儿女不解地问她，“咋个能显示诚心”？“神婆”说：“你等要去华山祭拜红仙庵里的菩萨，择时阴历13日或19日，去时也要为神送去钱币，若不依此而行，老婆的病便不能转好”。“神婆”的一番言语，使众人沉默了许久。“神婆”又言道：“还有一法子，那就是你等可托老身为华山红仙庵菩萨代收钱币，这样可为施主们节省盘缠。”神婆的这一点拨，老婆的儿女们为表示孝敬老人，你十元，他二十元的给了“神婆”。

“神婆”见主家表示心意，她做法请菩萨，喃喃有语地挥动桃木剑，少时又对家里儿女言道：“你等诚意还是不够，老身未能请来惠岸菩萨，看来，还要各位施主花销人世。”这家儿女们凑够了699元钱之后，她才正式做法，经过烧纸、念咒、请神、驱鬼等程序，然后给老婆服下了一粒神药。约有半刻钟的工夫，神志昏迷地老婆居然头脑清醒过来，众人看到此况，不禁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有人发出了啧啧赞叹声，有人觉得这事的确挺玄。这莫不应了那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古语。我与马小飞并未解开其中的玄机。

事罢，省市的医学专家下乡义诊，马小飞外婆确诊患有高血压，她的这病发作起来也是一阵一阵的。得知母亲病情名堂的女儿们，顿时明白了过来，他们又揭竿而起去找“神婆”，要理论一个高低，找到“神婆”家，撞上她家门紧锁着，堡子里一个看似疯颠颠女人见来人找“神婆”，她以告诫的语气冲大伙说：“‘神婆\’没有那么神，她是我妯娌，我什么事都知道，她这几天痛风病犯了，侄男子弟们送她去县医院看病了。她有啥十八般武艺啊！难道她能医好别人的病却看不了自己的？她成天装鬼弄神的玄乎事不过是糊弄人的把戏而已，瞧我这人爱唠叨又揭了我妯娌的短了。”这天来寻“神婆”的人听罢此言，自我安慰着说：“吃一堑长一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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