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枝
是一幅取名“柿事如意”的照片,吸引我专程赶往富平的。
画面上,削了皮的红柿子,珍珠般串起,并排悬挂在用椽头搭起的架子上,一面又一面。串串橘红色的柿子士兵般列队,站成了红彤彤的柿子墙。柿子山前,忙碌的村民,熟练地打着转儿削柿子皮。旋落的红色柿皮条,一缕缕从手边飞起,袅袅娜娜地落在一旁,颇有“谁持彩练当空舞”的意境。
震撼的柿子墙,质朴的笑容,都让我心驰神往。
走进柿乡曹村,果真就走进了这幅画。
村落里,柿子墙这里一面、那里一片,比赛似的,晾晒着甜蜜和喜悦。柿子们鼓涨着红色的脸膛,一副热情的模样。金瓮山红了,脸颊红了,衣衫红了。心情,跟着灿烂起来。不由得感叹,秋天,原来可以这样酣畅淋漓哦!
酣畅淋漓的,还有富平柿子的口感。柿树上那些没有被摘下来,直接变软成熟了的红柿子,宛如一掬红色的蜜汁。在蝉翼般的表皮上撕开一个小口,直接吸食,如吮蜜吸糖。
和柿子相比,富平柿饼的口感更好。一口咬下去,它会微微抗拒你的牙齿,然后绽出糖浆,内里的糯、甜、香,会挨个儿和味蕾言欢,激荡起回味无穷的涟漪。
富平柿饼似乎清楚,它们的甜蜜里,一定要有风霜的砥砺,有雨雪的洗礼,还要融入人类的汗水和智慧。这好品质,就像一个人拥有的功夫,要“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的。那些速成的柿饼,弄虚作假的柿饼,尝一口,就知道功夫没有到家。
风来霜往。场院里那些削掉皮悬挂起来的柿子,开始去了桀骜,由硬变软,表皮和内里,就都成了蜜色。再经历几段秋阳,几段风霜后,柿子里的水分荡尽,一个个瘦弱下去,颜色也越发深沉。小雪节气来到时,柿子的表皮上,便有白色的粉末浮起,这是柿子中渗出的葡萄糖和果糖的析出物,像一层霜雪做的衣衫。
到这个时候,当地人会将晾晒好的柿子收起,放入一口口大缸里回软。待变软泛红后,用双手捏成脐脐相对的饼状,至此,柿子们便拥有了另外一个响当当的称呼:合儿柿饼……
世间美好的事物,大抵和柿饼一样,都是经历过艰辛与磨砺的。
来富平前,我看过资料,未见柿树已先慕其名。据日本吉野市柿子博物馆记载:世界上柿子的主产国是中国,柿子的优生区是陕西富平。富平县志载:明朝万历年间,太师太保孙丕扬,曾将柿饼和琼锅糖作为贡品,进献过神宗皇帝朱翊钧。
读来,颇让陕西人自豪。
富平柿子,除过作为吃食,还可以变成酒、变成醋、变成茶、变成药,等等。小有名气的富平柿子醋,对于爱吃面食的老陕,就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午饭时,吃到的凉菜和汤面条,就是用当地柿子醋调制的,口感的确醇香。
作为我国久远的乡土树种,柿树,在土壤里易活,在诗行里,也扎下了根。
大诗人韩愈,曾为柿子“魂翻眼倒”:“然云烧树火实骈,金乌下啄頳虬卵。”读来,夸张而又神秘。相比之下,北宋孔平仲眼里的柿子,要美丽风情得多:“为柿已轻美,嗟尔骨也柔。”这柿子,是不胜娇羞的美女,读罢竟让人不忍再食……
金瓮山上那些红彤彤的身影,在西斜的阳光里,如烟霞,和天空的飞云辉映,美丽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整整一天里,我的目光,一直在火红的柿子上,带着我的心激动地游走。我想象不来南宋画家牧溪,他的《六柿图》为何有那样暗沉的色调和情感。如果,牧溪先生来到富平,他面对眼前这天上地下的红霞,会挥毫出一幅怎样的柿子禅画呢?
就在我准备返程时,听到一位年轻妈妈给身旁的小女孩教绕口令:石狮寺前有四十四个石狮子,寺前树上结了四十四个涩柿子,四十四个石狮子不吃四十四个涩柿子,四十四个涩柿子倒吃四十四个石狮子。
柿子山前的柿子绕口令,有趣得像一串串小手,拉住了我的耳朵,也拉住了我的脚步,忍不住跟着学说起来。
晚霞连同柿子的光芒,将我和这对母女一起笼罩,如置身童话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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