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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华阴( 二)

来源:陕西工人报 2020-10-20 06:54   https://www.yybnet.net/

1 9 7 5 年,我(前左一)同工人师傅修厂区铁路。

风雨人生路,江山万里行。漫漫征程,何以为家。

我工作单位在铜川耀州6 9 号信箱,到1 9 7 4年建筑工程已接近尾声,原因是冶金工业部在陕的两大冶建公司(九冶、十冶)在战略上作了重大调整,十冶在秦岭深处建设金堆城钼业公司,而九冶在陕西承建的几个工业项目即将竣工,如宝鸡钛厂(9 0 2 号信箱)、铜川西北耐火材料厂(3 号信箱)等。公司的大本营及分公司将面临搬迁,行业内部流传着许多小道消息,有说北上首钢,有说东去淄博,有说去河南中原……单位动迁,人们议论纷纷。我们在铜川耀州已生活工作几个年头,那矗立的厂房,轰鸣的机声,啧吐的炉火,以及我们亲手挖筑的“战备防空洞”是多么亲切。新去的地方在哪里浑然不知,要是到了外地,别说回家用时长,就是通封信少说也得一个星期。那个年月在外工作,游子与家人通讯联系方式主要是书信和电报,人们都怕来电报,寥寥数语,不是“病危”,就是“永别”,而书信则是最温暖的联络方式,真是“家书抵万金”。

奔赴华阴

七月初,职工们的担忧、猜测终于有了着落,公司公开了新迁的地方。革委会肖书记在全体职工大会上操着江浙口音传达上级文件,作“战斗动员”,九冶新的搬迁地方是陕西汉中。转战陕西大战汉钢是九冶的大势所趋,除华阴孟塬一公司在建的华山冶金车辆厂继续建设外,全部撤到汉中,参加汉钢大会战。他话还未讲完,人群中便嗡嗡开了:“那是个啥地方!交通不便,坐火车一去就得十多个小时,冬天大雪封山,汽车越不过秦岭……”肖书记提高嗓门儿说汉中是个好地方,鱼米之乡,天天吃大米……接下来的日子便是职工思想动员工作,思想通不通都得执行上级的决定,这是“革命任务”也是对每个职工的关键考验。

时令已进入冬季,铜川大香山布满了红叶,耀州漆水河缓缓流淌,搬迁指挥部最后一次通告,截止1 2 月底全部搬迁完毕,职工在新的工地上欢度元旦。

我接到通知,有幸分配到华阴孟塬一公司,而未翻越秦岭南下汉中。临行前,我满怀深情地在厂区转了一圈。再见了,铜川!再见了,耀州!

我很快上班了,新单位在华山东峰的黄甫峪,面前的大山是高耸入云陡峭的“王道岭”,再往西是“老爷岭”。黄甫峪是华山景区的一个重要景点,黄甫峪与荆家房村连接几公里的一大片竹林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线,蔚为壮观。

元旦过后,春节将临,冶建公司的职工多半是单身汉,一年一度的探亲潮开始了。辛苦一载,回家过年,职工们谁不想带些当地的土特产让家人高兴呢,也显示在外工作的家人有出息。

华阴良田万顷,水源充足,地沃丰茂,建有“军垦农场”。虽是隆冬,但集市上新鲜蔬菜格外抢眼,尤其是九眼莲、蒜苗和柿饼成为职工探亲的抢手货,价格便宜质量好,而这两种菜和柿饼又方便携带,路途中三四天也不会坏。山东、东北一些地方冬天很难吃到新鲜菜,那时候没有大棚菜,就是我的家乡陕北,冬天也只有土窖里的洋芋、萝卜和腌的酸菜,所以这鲜绿青翠的蒜苗和华山泉水浇灌下的九眼莲,就是职工探亲的最好礼物。

党总支书记李家才是山东临沂人,山东大汉,能喝酒,平时食堂只要有卖蒜苗炒肉和拌莲菜,他总要各买一份。

一天,李书记把我叫到办公室递给我一支“大雁塔”烟说:“锦荣,我计划腊月二十八坐火车回山东,到临沂老家就大年三十上午了!年货还是老一套,两大筐蒜苗,一筐九眼莲,两瓶西凤酒。”我说:“书记,你贩菜呀!带那么多不嫌累?”他笑笑:“老家冬天没有新鲜菜啊!我一年没回去了,左邻右舍、七大姑八大姨……还怕不够分哩!我们家乡过年桌上有这个蒜苗炒肉,那宴席就是上档次了,他们能不给我竖大拇指吗?能不说我有能耐吗?这两瓶西凤酒,一瓶大年三十家人喝,一瓶孝敬老岳丈。老岳丈也好这口,有这个西凤,他逢人便夸我是好姑爷,再送些蒜苗、九眼莲老头更高兴了,哈哈,你嫂子也不会把我踹下床了。”

物华天宝

华阴位于八百里秦川东部,物产丰饶,农林牧渔自然条件优越,沃野千里。早在西汉时期就是京师粮仓,有“天赋华阴美,地藏瓜果香”之称。

华阴工业金属矿产资源蕴藏丰富,有金、钼、铜、铁、铝、铀矿藏及稀土;还有硅石、水晶石、花岗岩等,华阴地热在关中东部名列第一。

春天来了,华山冰雪结晶,华阴百花盛开。华阴特有的红香椿被山民们挑到厂区来卖,色泽鲜红,气味芳香鲜嫩,实乃珍品。我到华阴才真正第一次吃香椿,由于地理差异,陕北的椿树都是臭椿,不能食用,而华阴的椿树叶都是芳香的。有一个星期天我也进山采香椿芽,从早上七点开始登王道岭,王道岭位于华山东部,海拔1 0 0 0 多米,太阳快下山时,我采了一袋子“香椿”喜滋滋地返回厂里展示收获。车工刘师傅是采香椿的高手,他看后说:“你采的这香椿芽是漆树芽,这两个芽不仔细辨认很难分清,漆树芽和香椿芽几乎一样鲜红,这不能吃有毒哩!”我说怎么看都一样?刘师傅将芽一折,便有白汁流出。“看,漆树芽有白汁液,香椿芽没有。”刘师傅说采时要一看、二尝,香椿芽有香味,而漆树芽则没有。我在华阴跟刘师傅学会了用食盐腌制香椿的技术,在以后岁月里每年春天我都会买些香椿腌制,喝稀饭、夹馍那真是美味佳肴。

夏天的华阴瓜果飘香,过渭河十几公里便是大荔沙苑农场(历史上大荔华阴曾合并为一个县),名闻三秦的大荔西瓜一车车运往华阴,成堆摆在街头路口,还有桃、梨、葡萄、甜瓜等水果应有尽有。

华阴的鱼很多,当年青干班刘耀曾说过“鱼多到要喂鸭子”,但这是多年前的事了。当地的老乡说前些年我们当地人不怎么吃鱼,鱼很便宜,第一天卖不了第二天就喂鸭子了。这几年鱼价不断上涨,都是迁到华阴的大企业里的外省职工爱吃鱼,市场上的鱼价就上去了。

秋风吹渭水,华山层林染,秋天的华阴硕果累累,金秋的华山更是灿烂夺目,那火红的柿子挂满枝头,深秋的秦岭山岩上、沟壑里,水晶柿子像一个个小红灯笼,引得我们每到星期天便爬上柿树摘食,熟透的柿子皮一剥,甜的粘牙。还有一种柿子叫“牛心柿”,果大尖圆,像红红的心脏。那时的柿子非常便宜,一斤两角钱,在树上摘食村民们不要钱,只要不折断树枝就行。

名胜冠三秦

华山奇拔险峻、巍峨风光,华山景区的胜景星罗棋布。

首景就是华山玉泉院。玉泉院位于华山北麓谷口,是通往华山的必经之地,玉泉院坐南朝北,环境优美,园林古朴。相传,这里曾经有一眼泉水与华山顶上镇岳宫的玉井相通,因而得名玉泉院。

郭沫若先生题写的匾额“玉泉院”苍劲有力。大殿的上方悬挂着清光绪帝书写的“古松万年”,后殿大门上悬挂着慈禧太后书写的“道崇清妙”。在前殿的两侧,分别竖立着“华山全图碑”和北宋大书法家米芾手书“第一山”石碑。康有为曾写诗赞美玉泉院:“谷口清泉引曲流,长廊回医树无忧。泉水岳色可忘出,让与希夷睡万秋。”除了石刻外,还有一块神秘墓碑,上书“神医华佗之墓”,相传华佗的弟子在华山一带行医,华佗常来居住,去世后,弟子为华佗建了衣冠冢。

我徒步九次攀登华山,也去过玉泉院很多次了,单位距玉泉院两公里路程,星期天、节假日,在华阴几大国企的职工家属都会来这里游览休闲赏景,或带亲朋好友、同学老乡到华山谷口的必经门户玉泉院一游,在那进山谷口的左侧悬崖上,“奇险天下第一山”石刻旁留影,即使不登山,也当来过华山了。

有人说华山十步一景,而玉泉院则是一步一景,正是有这样的天然园林,才吸引了影视制片厂纷纷来玉泉院进行外景拍摄。电影《李清照》就是在华山玉泉院拍摄的,人们经常看电影但对拍电影却特别好奇。那是1 9 7 9 年冬天,西安电影制片厂摄制组来到玉泉院,天空下起了大雪,华山披上了银装,玉泉院在冰雪中更是异常俊美,素有“千古第一才女”之称的李清照扮演者是著名影星谢芳,谢芳主演的《青春之歌》《早春二月》等影片家喻户晓,在那个年代,她扮演的主角成为我们这代人的偶像。

“五岳第一庙”西岳庙,也是我往来最多的景区。华山脚下,距玉泉院北五公里,占地2 1 5亩,有“陕西小故宫”之称的西岳庙规模最大,被称为五岳第一庙,历史上曾有5 6 位帝王到华山巡游或举行祭祀活动。西岳庙建筑规制是极高的,定性是北京故宫,宏伟壮丽、庄严肃穆,西岳庙古松参天,碑石林立。庙内有艺术和研究价值极高的碑石,千百年来,留下了深厚的文化积淀。唐玄宗李隆基御制的“华山碑”,碑高5 0 余尺(1 7 米),高大精致,世间碑石难出其右,被称为“天下第一碑”。

西岳庙既记载着中华民族悠久历史文化,又可感受博大精深的人文情怀。我当年在厂党委宣传部工作时,多次接待兄弟单位和客户去西岳庙参观游览,登上西岳庙城墙望岳楼,是最佳观景处。南望华山,北观渭水。向北远眺,渭河像一条玉带流入黄河,山水田野,尽收眼底,使人流连忘返。 □赵锦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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