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苏东坡的诗文集,感觉他对柳宗元的政治活动是持批评加惋惜态度的,曾论道“唐柳宗元、刘禹锡使不陷叔文之党,其高才绝学,亦足以为唐名臣矣。”但对柳的诗文,却总体给予很高的评价。他曾在回好友程全父推官的一封信中说道,在流贬海南时,深感当地文化落后、信息封闭,既无知音可倾谈,又无书籍可阅读,幸有陶渊明一集、柳宗元的诗文数册,带在身边,经常翻看,如对好友。
又在海南写信给侄孙,问近来为学何如,告知“须多读书史”,具体地说,“宜熟看前后汉史及韩、柳文。”
苏东坡读过柳宗元的《封建论》后,认为“昔之论封建者,曹元首、陆机、刘颂及唐太宗时魏徵、李百药、颜师古,其后有刘秩、杜佑、柳宗元。宗元之论出,而诸子之论废矣。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秦始皇之言,柳宗元之论,当为万世法也。”
苏东坡对柳宗元的诗也很推崇,认为“柳子厚诗,在陶渊明下,韦苏州上。”“所贵乎枯淡者,谓其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实美,渊明、子厚之流是也。”“发纤秾于简古,寄至味于淡泊,非余子所及也。”
他提出这些观点后,历代评诗的人赞同的不少,甚至有人认为柳诗经苏东坡体会阐发其妙处后,才为人们渐知的。如苏东坡后不久的范温在其《潛溪诗眼》中便记道:“子厚诗尤深远难识,前贤亦未推重,自坡老发明其妙,学者方渐知之。”南宋时的曾季貍也在其《艇斋诗话》中记道:“前人论诗,初不知有韦苏州、柳子厚; 论字,亦不知有杨凝式。二者至东坡而后发此秘,遂以韦、柳配渊明,凝式配颜鲁公。东坡真有德于三子也。”
由于爱读柳宗元的诗并理解透彻,苏东坡在创作中便不知不觉、有意无意融合柳诗的意味,如他曾结合韩愈诗句“江如青罗带”及柳的“海畔尖山似剑铓,秋来处处割愁肠” 诗句作了一对:“系闷岂无罗带水,割愁还有剑铓山。”柳诗曾有“一生判却归休,谓著南冠到头” 的感慨,苏也有“暂著南冠不到头,却随北雁与归休” 的句子。针对柳的“信书成自误,经事渐知非” 之句,苏也写道“垂死初闻道,平生误信书。”
苏东坡对柳诗文之爱不仅于读,还爱将柳诗文以书法形式写出或自赏或送人。他曾经到山东文登,几天内观察到当地山峰高峻,便联想到柳宗元的“海畔尖山似剑铓,秋来处处割愁肠” 诗句,遂把此诗录下并题道:“仆自东武适文登,并海行数日,道旁诸峰,真若剑铓。诵柳子厚诗,知海山多尔耶。”
苏东坡于1091年又书写过柳的《东海若》一文,并题记:“轼久欲书柳子厚所作《东海若》一篇刻之石,置之净住院无量寿佛堂中。元祐六年二月九日,与海陵曹辅、开封刘季孙、永嘉侯临会堂下,遂书以遣僧从本使刻之。”
绍圣三年(1096)三月六日他书写过柳的《南涧》诗,并题:“柳子厚南迁后诗,清劲纡余,大率类此。”
还因被贬,与柳心境有相通处,遂书写柳的“盛时一失贵反贱,桃笙葵扇安敢当”诗句,并对桃笙为何物作了一番考证。
元符二年(1099)十一月十九日,书写下柳的《酬娄秀才寓居开元寺早秋病中见寄》一诗送给友人龙川。
元符二年(1099)闰九月,姜姓琼州太守到儋耳,不时与苏聚谈,至第二年三月离开,苏“无以赠行,书柳子厚《饮酒》《读书》二诗,以见别意。”
苏东坡还曾书写过柳宗元颂扬牛终日辛劳、毫不居功、至死仍有利人类的《牛赋》给琼州寺、观中的僧、道。原因是当地盛产沉水香,而内地多以烧沉水香供佛,于是内地人将大量的牛运到海南换香,而海南人有病不求医药却求巫,很多时候为祛病,便杀牛以祭鬼。他书写此文送人的目的是晓喻那些杀牛的人,不要再迷信这一做法,不再杀牛。
至于苏东坡书写的《迎享送神诗》,(即荔子碑)虽说文是出于韩愈之手,但所记却是柳宗元的事,其书写初衷也还是对柳的推崇。
以上所述苏东坡多次书写柳宗元诗文,距今已近千年,世事沧桑,真迹早已失传,实在是可惜。不过,他的《迎享送神诗》书法却能刻成石碑流传了下来,并妥善保存于柳州的柳侯祠内,连原刻、翻刻共两方,俱为国家级文物。这既是柳州之幸,也是柳宗元之幸,苏东坡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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