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建勇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谁家有辆自行车,胜过现在有辆小轿车,金贵得很。
我表哥那时在公社的纸箱厂上班,骑一辆“大金鹿”,隔三差五到我们家玩。他吃饭时,我便抓紧机会去亲近他的自行车。先是在院子里学习溜车子,会溜了,就偷偷把车子推到大街上学。刚学骑车,遇见对面有东西,越想躲越躲不开。有一次我刚上了车子,迎面遇见寡妇二奶奶养的一群小鸭子,慌乱中赶紧躲闪,可车头怎么也不听使唤,照直向鸭群冲去,连人带车摔倒在地。我觉得屁股下好像有一团软乎乎的东西,一看是一只小鸭子,已经被我压破了肚子。我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看四下没人,爬起来扶起自行车便逃回了家。不一会儿就听到了二奶奶在大街上高音喇叭似的叫骂声。为这事,好长时间我见了二奶奶都不敢抬头。直到后来有一天,我在河边捡了两个鸭蛋,偷偷从门缝塞进她的院子,心里才觉得扯平了。
作为当年的高级交通工具,很多人家的婚车就是自行车。那时候,姑娘出嫁,都是由父母在本家找一个见过些世面且儿女齐全的人作为“送亲客”,姑娘的父亲以及一个兄弟作为“开箱客”,三人在喜日把姑娘送到男方家。我伯伯家的二姐出嫁时,让我当了小“开箱客”。二姐的婆家是乳山马石店镇,离我们村40多里地,想想能骑一次长途自行车,我心里很兴奋,头天晚上醒了好几次。天亮后,天不作美,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定好的日子,下雪也得走,我们匆匆上路了。开始时,路面积雪不厚,路也比较平坦,勉强可以骑自行车,后来路面的雪越来越厚,又是山路,自行车不能骑了,我们只好推车步行,一路跐溜打滑地走到二姐婆家村时,已是下午一点多了。二姐夫家的人都等在村口,正急得团团转。尽管婚礼的各个环节都尽量压缩时间,可我们返程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走了不一会儿天就黑了下来,我们打着手电,推着自行车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直到晚上9点多才回到家。这一路,自行车倒成了累赘。
到上世纪80年代后期,自行车就平常多了。人们赶集卖东西、买东西,都是用自行车驮来驮去。修理自行车的摊铺也多起来,在集上修车十分方便,可如果走在半路上车坏了,就麻烦了。那年腊月,我当兵回乡没事干,就赶集帮弟弟卖年画。散集后,弟弟让我带着没卖完的年画先回家,他再去批点新货。我带着一百多斤重的年画,骑到发城镇一个不知名字的村口时,车链子突然断了。我傻了眼,离家还有二十多里地,推回家显然不行。我硬着头皮敲开了一家村民的门。
主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实汉子,正在院子里劈木头。听我说明来意,他毫不犹豫地进家找出工具随我来到门外,帮我把车上的年画抬下来,放倒自行车,开始修车。车链子断了一节,根本接不上。那汉子皱起眉头寻思片刻对我说:“你等会儿。”他起身回了家,不一会儿,手里捏着一节车链子出来。我忙问:“大哥,这车链子哪来的?”“我车子上的。”他平静地说:“先给你修好,我再想办法。”我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
车修好了,我掏出两块钱,说:“大哥,不能叫您白忙活!”他马上涨红了脸:“兄弟,你这是要打我的脸啊!出门在外,谁不求个人?”我看出来了,钱他是肯定不收的,就抽出两张年画说:“大哥,这画不值钱,留个纪念吧!”他略一犹豫,小心地接过年画,那表情,倒像是占了我很大便宜似的。他仔细地帮我把年画捆到自行车上,送客般一直目送我走出胡同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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