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肉夹馍官司不断 维权还是为钱

“潼关肉夹馍”最近风波不断。“开了三四年肉夹馍店,怎么就被起诉了呢?”今年7月初,威海荣成一家小吃店的店主毕卫卫忽然接到法院电话和起诉书:他的店名“斥山老潼关肉夹馍”侵权了一家名为“潼关肉夹馍协会”机构的注册商标。山东其他城市也有多家肉夹馍商户先后被告上法庭。

放眼全国,数百家商户因使用“潼关肉夹馍”字样,惹上了相同官司。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首席记者陈晨

从天而降的起诉书 7月初,毕卫卫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他的小吃店因侵权被起诉了。当天下午,他正和妻子马静在自家肉夹馍店里忙活时,一位邮政工作人员忽然上门。毕卫卫拆开邮件,里面有一张威海市环翠区法院诉前调解通知书、一份民事起诉状和一份公证材料。毕卫卫蒙了,起诉状上确实是妻子马静的名字。原告潼关肉夹馍协会起诉他们商标侵权,要求立即停止,并赔偿4万元。

“怎么就成被告了呢?”毕卫卫一下紧张起来。之前他曾跟当地一位卖潼关肉夹馍的师傅学了手艺,2018年初,开了自己的小吃店,到工商部门注册时,使用的是“荣成市斥山老潼关小吃店”,门店上的招牌为“老潼关肉夹馍”。经营了三四年,夫妻俩还另开了一家小吃店,店名同样是“老潼关肉夹馍”。突然因店名惹上官司,毕卫卫和妻子赶紧给调解员打电话询问,“调解员说,涉及商标侵权的,不止我们一家。”

二审再败诉,判赔一万多

7月9日,毕卫卫从荣成赶到威海市环翠区人民法院,进行第一次调解。那天他在法院见到了六七名被告商家,店名中均有“潼关肉夹馍”字样。从第一次调解到8月11日第一次开庭,毕卫卫和其他商户曾跟原告律师在法院调解过几次,但都没成功。“原告律师说,我们要么赔偿4万或5万的经济损失,要么加盟,加盟费至少一万,以后每年都要交钱。”毕卫卫告诉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8月30日,毕卫卫再次赶到威海市环翠区人民法院,“法院宣判我们这些商户败诉,有人要赔一万二,有人要赔一万三。”威海市区商户苏春娟说,据她了解,一审败诉的商户共有7位,后来有一家跟原告调解成功,其他6家继续上诉。

11月15日,他们收到威海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宣判结果,维持原判。法院认为商户招牌及商品包装袋上的“老潼关肉夹馍”字样与潼关肉夹馍协会的注册商标相同,构成侵权,应承担赔偿责任。

200多人的“团结群” “不服就上诉”,这是最初威海这几位被告商户组建的微信群的名字。后来山东其他地区的被告商户陆续加入,目前群成员共有24人。毕卫卫说,他有两家店,每家店要赔12000元,两家店就是24000元,不是个小数目。

从收到起诉状到二审败诉期间,毕卫卫还加入一个200多人的“全国老潼关团结群”。他从群里了解到,全国各地多家带有“潼关肉夹馍”字样的店铺都被起诉了。“有快开庭的,有一审败诉再次上诉的,也有像我们这种二审结束的。”毕卫卫说,群里的人数一直在增加。

企查查显示,潼关肉夹馍协会成立于2016年6月6日,注册资本5万元,法定代表人为王华峰。业务范围包括潼关肉夹馍培训、推广、宣传。发证机关为潼关县民政局。该协会的历史名称为“老潼关小吃协会”。

国家知识产权局商标局中国商标网信息显示,老潼关小吃协会于2014年4月14日申请注册了“潼关肉夹馍”商标。注册公告日期为2015年12月14日,专用权期限从2015年12月14日至2025年12月13日,商标类型为集体商标。截至11月25日下午,企查查显示,跟潼关肉夹馍协会有关的开庭公告已增长到363条。在这些开庭信息中,潼关肉夹馍协会均为原告,被告涉及全国至少18个省和直辖市,多个区县城市。

被暗中取证并公证

毕卫卫在收到调解书和民事起诉状的同时,还收到一份公证材料。威海另外5家商户和烟台3家商户均表示,他们也曾收到相似的材料。一份落款为山东省济南市钢都公证处的公证书显示,申请人为济南钜福华知识产权有限公司,公证事项为保全证据。申请公司的代理人来到公证处称,市场上某些商铺的店面照片涉嫌侵犯潼关肉夹馍协会商标专用权,为固定证据,请公证处取证。

2021年3月13日,两名公证员跟随委托公司代理人来到毕卫卫经营的店铺。代理人以普通消费者的名义,微信支付18元买了两个肉夹馍,并取得小票。后对店铺外景、营业执照、店内环境和购买的肉夹馍进行拍照,并当成证据写进了民事起诉状中。毕卫卫蒙了,“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们完全不知情。”

苏春娟也表示,威海、烟台和青岛商户收到的公证材料,取证时间都在三四月份,所有商户都不知情。为避免出现二次侵权的情况,在7月9日第一次庭前调解后,毕卫卫将门店招牌上的“老潼关”三个字抠下来,只留下“肉夹馍”三个字。

11月25日,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拨打潼关肉夹馍协会的公开电话,一直提示正在通话中。此外记者注意到,该协会官网疑似被入侵,网站满屏黑色,滚动着“无良协会”的绿色字体。

潼关肉夹馍协会工作人员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称,该协会从2020年12月开始委托北京一家律师事务所做全国商标维权,初衷是希望所有做“潼关肉夹馍”的商户,都能加入该协会共同发展。

济南商户:整天提心吊胆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在大众点评App定位济南后,搜索“潼关肉夹馍”发现,店名带有该字样的商户有数十家。

11月25日上午,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致电天桥区一家名为“潼关肉夹馍”的商铺。店主左先生说,他还没收到起诉书,但一直关注这件事,“店开了两年了,一直好好的,没想到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左先生说,他联系到附近几家同样带有“潼关肉夹馍”字样的店铺,大家虽然没收到起诉书,但都很担心。左先生说,潼关是一个地名,一家协会把这个名字注册下来当成商标,不准其他人使用,这非常不合理,“全国这么多商户把潼关肉夹馍这个招牌打响了,现在他们注册下来不让我们用,用的话还得交钱,这太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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