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锔瓷匠让碎瓷重生 人生的兜转

成都锔瓷匠人生的兜转 待修的残件。

修复好的瓷器。

锔瓷这项传承数百年的技艺有怎样繁复的工艺？扫码上封面新闻看精彩视频。

一间斗室，一盏孤灯，一位老者，一位少年。

“破镜能否重圆。”少年问。

“能，锔瓷”。老者答。

“碎瓷能否重生。”少年问。

“能，锔瓷。”老者答。

岁月钩沉，恍然百年。成都锔瓷匠王培波的脑海里，深刻地记得姥爷锔瓷常说的那句话：

锔瓷，就是补心。让裂纹如枝叶脉络般融入其中，破碎的瓷器就有了新的生命。1遥远的回声

“锔锅，锔碗，锔大盆呐！”

1968年，威海荣成。锔瓷匠鞠二郎挑着沉沉的担子，打着令子旗、敲着拨浪鼓，遥远的回声响彻乡村。

鞠二郎的手艺好，方圆十里，哪家有破碎的瓷器，总找他修补。

夜晚的油灯，昏暗扑闪，五六岁的王培波，总是蹲在姥爷的厢房里看锔瓷。

皮绳的拉扯声，金刚钻的呜呜声，渐渐组成了一首轻柔的催眠曲。

第二天醒来，他才发觉不知何时被姥姥抱上了炕。

2018年8月22日，家住成都新光路的王培波谈及姥爷，以及妙手回春般的锔瓷，感慨万千，“那真是旧时光里寂静的艺术。”

在物质匮乏的时代，王培波童年的喜好便与其他孩子不一样。打弹珠、丢沙包，都不是他的爱好，他喜欢“追”手艺人。

每天放学，他对街头所有手艺人都感兴趣。爆米花的、做麻糖的、编草帽的……尤其喜欢锔瓷的，经常守到别人天黑收摊，才背起书包回家。

到上世纪70年代后期，因为金属器具的大量涌现，瓷器的使用者变得稀有。

锔瓷，这项传承数百年的绝艺，一度濒临失传。

2

确切地说，王培波并不算一个家传的手艺人。

除了小时候的那段记忆，他并未从事过与锔瓷相关的任何工作。

上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他在威海外贸公司搞进出口。

太过于平静的生活，反而让他不安定，总觉得人生还可以有不一样的风景。

当阿拉斯加的鲟鱼跃出水面，太平洋的海鸥掠过城市，35岁的王培波去了迪拜。

“1999年的迪拜，遍地可掘金，约有5000名中国人在此做生意，做蔬菜、水果、渔具等小生意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但大量浙江商人涌入，改变了王培波的人生轨迹。“到2008年，在迪拜做生意的中国人超过50万人。”

王培波只得撤退回威海，但原来的外贸公司已经解散。因为家人的关系，他最终选择安居成都。

一个做外贸的生意人，和锔瓷的“再相见”，完全是一次偶然。

王培波的妻子郭华最爱买锅，特别是炖汤、做煲仔的砂锅。2004年，郭华买了一个台湾产的小陶锅，“特别喜欢，炖汤香浓。用了11年后不小心打碎了锅盖。心疼得不得了，又不舍得扔。”

王培波见妻子一脸愁容，想起小时候见过的那些绝活，自告奋勇，“我给你修好。”

这是2015年，王培波自学成才，为妻子补好了心爱的小陶锅。3五十岁才出道

大器何妨更晚成，当年师友尽豪英。

算起来，50岁才出道的王培波，除了少有的天分和童年深刻的记忆，奶奶和父亲的浸染功不可没。

“奶奶和父亲都是当地的草编艺人，心灵手巧。耳濡目染，我从小就对手工技艺感兴趣，什么都喜欢尝试，对我的锔瓷技艺打下了很好的功底。”

8月22日下午，王培波正在修补一件柴烧，这是台湾柴烧大师许俊翔打碎的一个茶具。这套茶具本来有四个：梅、兰、竹、菊，许俊翔将这套茶具带到重庆展销时，不小心把“竹”打碎了。

因为和许俊翔之前有约定，“打烂了的柴烧都别扔，全给我。”王培波收到残片，花了一周时间修复。照片放到网上，有人出价一万元。

“不卖。柴烧是妻子的最爱，也是我的非卖品。”

王培波经手修复的古董明清瓷器、水晶、陶器已有数百件，也有海外拍卖回来的瓷器，买主托运时不慎摔碎了几件。“有两件康熙年间的瓷器，经过一系列繁复工序，两件瓷器修复后成色不减。”

和其他锔瓷匠人不同，王培波的大部分工具都是自己琢磨研究出来的，包括铜钉、花鸟虫兽都是手工打造。

而王培波也对锔瓷这项工艺，做了很好的延展。闲暇时，他会捡一些枯落的树叶，照着脉络，用铜胎捶打出两枚一模一样的树叶。一枚放在九方明月村城市店售卖，一枚自己收藏。

缝补生命，修复艺术。王培波说，锔瓷，重要的是匠心。封面新闻记者仲伟摄影刘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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