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的铝碗 赵江仙

我家有一只铝碗，被老爷子视为珍宝。

老爷子是抗日战争时期东海独立团的战士。1943年3月，他们团奉命在荣城打游击，以地雷战、麻雀战打得荣成的日军晕头转向。日军为扭转处处挨打的败局，调动飞机进行报复，老爷子们夜间驻进了崖头镇。逢集时，老爷子陪炊事班老班长到集上买碗。他们俩刚要买碗，飞机就来狂轰乱炸，他们指挥着慌乱的人们四处散开，或就地趴下。一番轰炸后，集市已成废墟。

他俩赶回部队，日军的飞机又来了。飞扬跋扈的敌机，一到崖头上空就俯冲扫射，低得眼看要擦着屋脊树梢了。忍无可忍的指导员带头用机枪还击，顷刻间机枪、步枪一齐响起。一架敌机被他们打下一块铝片，仓皇而逃。

老爷子拾起铝片，交给炊事班老班长。老班长看着铝片，让老爷子取来菜刀，用刀背砸了起来，做了个碗的初形。大伙看到这个“碗”，突发奇想地说，如果我们打下一架飞机，是不是大家都有了这样的“碗”。预料日军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有计划地进行了迎战防空准备，将机枪绑在崖头村北庙高大银杏树的主枝上，掩蔽起来。

次日上午，一架敌机从东南方向直扑过来，在崖头村上空盘旋轰炸。他们射击组瞄准射击，敌机中弹爆炸坠地了。兵工厂听说独立团用步枪打下一架飞机，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在老爷子的协助下，将机体残骸运到十分隐蔽的兵工厂，用钢造步枪，修理长短枪，用铝造碗。

造碗匠人让老爷子从机体残骸上锯下一块铝，根据碗的模型造碗。碗是出来了，但模样不美观。匠人深思片刻，让老爷子加大火力，匠人小心翼翼地将铝熔化，倒在碗的模型里，反复转动，第二个碗出来了。看着美观光滑的铝碗，老爷子爱不释手，匠人就将这只碗送给了老爷子，依次又造了七百多个碗，发给东海独立团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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