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周边十年行·五莲西北段

" class="group1" >" class="group1" >" class="group1" >" class="group1" >" class="group1" >（高新兴 摄）

" class="group1" >（本报记者 许家强 摄）

" class="group1" >" class="group1" >（本报记者 许家强 摄）

" class="group1" >在深秋，驱车行走在乡间，去探究民俗风物，去观察新闻现场，去感受乡村脉动。11月1日，我们准时出发，再走日照周边。1

自北京路北上，穿日照市北经济开发区，过叩官，溯三关而上，直至松柏镇，由中心街转而北行，沿长城岭水库东侧，抵达前长城岭村，沿途见一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建造的引水道，现已荒废。

前长城岭村因在齐长城南侧而得名，1947年，《大众日报》社曾驻该村，1949年，五莲县人民政府曾驻该村。车行至村后，可见由国务院公布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齐长城遗址碑。该碑由山东省人民政府立，不过遗址公布的时间在碑文上却有两个，后期2006年落款石刻明显盖住了2001年落款，令我们一头雾水，到底以哪个时间为准呢？若有镌刻错误，磨去重刻便是。

车过后长城岭村，经日照跟潍坊诸城的边界镇———五莲县许孟镇，未作停留，直赴大茅庄。这是一个紧靠诸城龙都街道的村子，1947年秋至1949年春，张鼎丞同志曾率中共华东局机关、华东局党校驻此。在村里，我们采访到一位83岁的马奶奶，老人家面相和善，说起话来笑呵呵的。据她介绍，自己1947年10月从许孟镇吴家庄出嫁到大茅庄，当年冬天就有两个部队的女卫生员住在自己家里，她们没事的时候还经常陪着自己聊天，说马上就能过上好日子了。每到吃饭的时候，俩人就结伴到食堂去打饭，她们都扎着个小辫子，成天乐乐呵呵的，待人可好。

老奶奶乐呵呵地跟我说：你问我，我有什么就说什么，也不胡诌，那两个姐姐真好啊，共产党真好。

在我跟马奶奶聊天间隙，有村民跟我们反映村里的下水渠不通畅，每到下雨的时候，水泄不出去，村里的路上全漫了。这位村民说：面子不孬，里子不行。

站在旁边的一位村民说，这个村里的青年基本都去外边的工厂上班，而上年纪的一般都在诸城的建筑工地打工，干义工一天80-90块钱，要是干包活的话，还能赚的多点，今年经济形势不好，打工也找不到地方，有时候打工干完了还不给钱呢。

村里正好有一位走街串巷卖烧饼的，问起来，得知一天卖饼约有50元的收入。一个卖红烧肉的老汉，正巧在侧，村民都吆喝着：买一斤饼，来一斤红烧肉，再来一壶酒，这个小日子，没的说了。当地村民还让我们也买点尝尝，说“许孟烧肉”是名吃呢，这个老汉做了多年的红烧肉，口味好，这肉是用红糖熏出来的，味道独特。2

出大茅庄北行三公里，即到达潍坊市诸城市龙都街道指挥四村。自日照地段进入潍坊，道路宽度顿时少了一半。

在村前，我们遇到了刚从地里干活回来的孙大爷。我问大爷的年龄，他笑呵呵地说，35公岁啦！

据他介绍，村里现在每口人1.35亩地，自己今年种植了姜、芋头、玉米、麦子等，但是都没个值钱的，他掀起自己在南屋里储存的鲜姜，跟我们说：你看看，多么好的姜啊，4毛钱一斤没要的，芋头也是去年一半的钱，好芋头才卖1块钱一斤。

当我们问起，这边跟许孟那边的村子，哪个好？他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这边啊，怎么着也是龙都街道。说到这里，我能看到他脸上那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当我们给孙大爷拍照时，他摆摆手说：罢罢罢，别拍了，癞(脏)是了，不赚钱。这句话，他反反复复说了好几次，那种焦灼，写在脸上。

旁边的邻居是位老者，他一手端着旱烟袋，一手拿着个苍蝇拍，慢悠悠地打着大门外永远也打不完的苍蝇，那份悠闲，也写在脸上。3

自指挥四村折回许孟镇驻地，我们记起十年前周边行时，曾在镇驻地拍过一处几十年前的建筑，上边“为人民服务”的大字印象深刻。在一处农机维修部前询问，这位马老板耐心给我们指路，临别还不忘说：要是找不到就再回来，我带着你们去找啊。这里的乡邻，真是淳朴热情。

当我们找到这处建筑的时候，询问得知，十年前，这位店主就在这里经营百货超市。令我吃惊的是，这位张姓店主竟然对我们十年前的报纸记忆深刻，并在门口比划，说是当年我们拍摄的那幅照片，门前是摆放着几个盛散酒的桶和一堆啤酒等等。

这位张老板介绍，这是老供销社的房子，应该是在1971年或者是1972年盖的。自己是供销社的老员工，从1992年就在这里卖货，这些年供销社效益不好，就自己买下来这个房子干百货超市，到现在也有十几年的光景了，现在生意一般，也就是能赚个吃喝钱，还得自己交着养老保险。

我们上车后跟张老板道别，张老板说：十年后再来啊，十年后我还给你们留着。其时，一个名为时文静的垂髫女童，也在母亲的怀抱中使劲挥手，跟我们作别。

谢过。十年之后，我们会重访，在这个十字街头。4

自许孟镇驻地西行，在涓河大桥，路遇一女童，独自驾电动三轮快速而过后，沿河堤北上。目测女童约10岁左右，独自驾车来往乡镇与村庄，不由得让人为其捏了一把汗。安全问题，来不得半点马虎。

行车至牛家院西，依稀可见往昔之繁华。该村曾为院西乡政府所在地，后院西乡并入许孟镇。村北有蔬菜批发市场，其中西葫芦为“中国西葫芦之乡”的标志产品。

西行至222省道，北上过牛家官庄，我们在原五莲县陶瓷厂职工宿舍的西墙，看到了一幅雷锋的巨幅画像，下书“向雷锋同志学习”，画面甚为震撼，时代印记明显。跟门卫大姐聊天得知，这个厂子目前生产地板砖等系列产品，并出口韩国等国家。

与牛家官庄隔222省道斜对着的，是高泽镇的李家官庄，这也是一个靠近诸城的村庄。在村口，我们碰到一位要出去拾草的刘姓妇女，闲谈起来，她说这个村跟人家诸城那边没法比，山口薄岭的，没几块好地，“今年这个光景，光种地，挣不出吃来啊”。

采访中，我看到村里刚修的下水道很是规整，这位村民也说：“修这么个营生，老百姓方便，那些污水顺着就淌出去了，村里干净。”

在村前，我们遇到了一对放羊的夫妇，每人赶着一群羊。今年毛羊价格尚可，夫妻俩还是比较知足，一年能收入个万把块钱，不过得知我们是日照的采访团队，这位妇女还是提出了让给在日照找个活干的要求。或许在她眼里，在城里干个活，怎么也比在家里强。

这对放羊夫妻的对话，颇有乡土气息。

男：哎，我说……

女：咋？快说！

男：你上哪放？

女：那你上哪放。

男：我问你上哪放，你又问我。

女：我上西山。

男：那我就上东岭。5

继续沿222省道北上，至五莲跟诸城边界处的赵庄。

在一处路边农家乐饭店，我们停车用餐。下车询问，熟羊肉50元一斤，倒是不贵，因为我知道在日照，熟羊肉是75元一斤的。我问这位来自枳沟六村的岳老板，怎么会卖这么便宜，他说，今年生意不好干，卖得便宜点，也是拉拉客人。

岳老板说话心直口快，每一句话，都是干货：我主要是养貂，这两年养貂不行了，才寻思顺带着开个小饭店。这个店面是花8万买下来的，拾掇了一下，又花了7万，前面这排房子开饭店，后院养貂。饭店今年春天刚开，生意了了的，今年来来往往的车辆，比往年少多了，尤其是寿光那些拉菜的，估么着十个得停了有六个。

我问，你这个小店一天能赚多少？

他说：也就是赚个百数块钱吧！

我不解，就问，这么个羊肉馆子，你一天就赚一百来块？

他说：现在是一斤毛羊12.5到13块钱，3斤多点毛羊能出1斤羊肉，如果一天能卖个50斤的毛羊，算算也就是赚个百数块钱啊，有时候一天还卖不上一个羊。

他指着案板上的一块羊排说：今天刚杀的羊，我才煮上一半，这都下午一点了，这不还没卖上。

我问：以前养貂还可以吧？

他说：那些年养貂赚钱，以前一年怎么也赚个十万八万的，现在白搭了。我现在还留着400只貂种，要是在往年，能赚个20到30万，今年具体能赚多少，估摸不透，现在折本我也得撑着养，毕竟前期盖貂舍、买笼子、绞肉机等等的投入太大了。种地？更白搭。我买粮食喂貂，去年玉米最高的时候1.4元一斤，今年，顶好的才8毛，还没收的。6

由此北上，直抵潍坊市诸城市枳沟镇驻地。

该镇是山东省政府确定的“山东省中心小城镇”，是潍坊的南大门，206国道和222省道贯穿镇驻地，交通便利，自古就有“海岱通衢”之称，但十年后我们在该镇十字街头的观感，与十年前并无很大区别。

自枳沟镇驻地沿206国道西行5公里，即可到达中共“一大”代表王尽美的出生地北杏村。在村口，采访了一位公交售票员，得知北杏在6年前成立了社区，并开通到诸城市的公交车，每天四班，票价9元，极大地方便了群众出行。

十年前，我们寻访北杏时，印象里入村处的牌坊恢弘大气，十年之后再寻访，却发现这座并无改变的入村牌坊没有印象中的高大，牌坊两侧的风貌，亦无任何变化。

入村南行，寻访王尽美故居。

在街头向一位老妇人询问故居所在。这位老妇人顺手往南一指，说：往南走，走到头，路东就是了，敞着大门，进去就行。随后，又接了一句：哎……，也就是你们这些识字的去看看，我们看着，实在是没什么看头。

村前的王尽美故居，已与十年前大为不同。

原来的老院子已经拓展，旧有的门楼也不复存在。在拆迁了原故居西边两栋房子后，连同原有的老院子，重新规划成一个大院子，庭院有一铁质大门，铁门大开，门前晒满玉米，进门左侧有一新建的门卫室，门窗尚在，玻璃全无。庭院内已绿化，并铺就大理石地面。

祖屋房门紧锁，透过木质窗棂，可见除了两盘土炕，一方灶台外，别无他物。祖屋上的麦秸草已枯烂，鞍瓦破损过半，屋门底部已破损，正面部分墙土已被雨水冲刷殆尽，漏出砖砌墙体。

祖屋北侧的省级重点文物保护纪念碑尚在，但下方的部分落款已被剔除，不知何故。在故居南侧的柏树底下，国务院2006年5月颁发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纪念牌落寞地躺在那里。

在故居门卫，我看到了墙上悬挂了“王尽美故居保护管理领导小组”“王尽美故居开放管理制度”“王尽美故居安全保卫制度”三块牌子，但是墙上的鞋印，比墙上的牌子更醒目。

在北杏村前，有一大段墙夼水库的分流渠。十年前寻访时，曾有一座拱门在分流渠的小桥之上，此次寻访，拱门早已拆除，问及一位岳姓村民，他解释说：当年修建这个大门，是村委根据旧时代的村貌修建的，共计9个，有点城门的意思，主要是夜间保平安所用，近年来天下太平，治安也好了，这些大门也就拆了。

这位岳大爷介绍，自己养了两头母猪，今年猪的行情稍好，一年能剩余两万元，往年养猪是折本的。自己今年69岁，又不能出去打工，养猪就是自己出点力气，工钱不算钱，一年能剩余两万块钱，也很知足。7

自北杏村沿206国道西行，过汉王桥，就可到达日照境内的五莲县汪湖镇汉王村。

汉王村是一个传统的农业村。在村口，我们采访了65岁的周大爷。据他介绍，自己有5口人的地，每人1.5亩，其中租给种苗木的2亩，一亩地一年1000元，价格还比较满意，如果租给本村种地的，顶多300到400元一亩。其余的地还栽植了一部分杨树，主要是觉着自己年龄大了，种不了地，栽树也是为了图个省事。

相比临近的北杏等诸城村庄，这位周大爷说，还是人家诸城那边的村庄富裕，那边村里做买卖的多，而咱这边做买卖的少，这个村里就一个卖鞋的，两个小卖部，生意也了了的。村里的青年打工也都到诸城，主要是厂子多，也顺便，步行着3里路去北杏，就有公交车去诸城市里。

206国道横穿汉王村，在我们采访时，正好碰到了一起车祸。围观的村民看到我们在采访，聚拢过来说起这条路对村里的影响。有村民说，自打修了这条路，每年都有那么五六起伤亡事故。旁边的另一位村民说，应该还多，小剐小蹭的，常见，由于村里的地都在206国道北边，村民几乎每天都要横穿国道去地里干活，所以发生事故的几率很大。8

自汉王村至汪湖镇驻地后，我们本想北上贾悦镇，但问了正在路边等候交通部路况检查的当地交通部门工作人员，说是去贾悦的路正在维修，但我们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北上，经大湖村，到了徐家高化村，做了简短的寻访。

随后我们折返，经汪湖镇驻地又回到枳沟镇。

枳沟商贸城，曾是镇域商业发展的典型，所以我们过去探究了一下当地的商业状况。一片萧条景象，令我们震撼。

在一家名为“康阳电动车三轮车”的门市，我们采访了店主毛老板，据他说：这里最鼎盛的时候，有70多户店铺营业，现在好多店面连房租都赚不出来，基本上都不干了，目前开门营业的约有十余家，基本也都是硬撑着。自己这是花了35万买的商铺，房子租不出去，所以硬撑也得在这里呆下去。当年买商铺的欠款是一次性付清的，还有外债，生意不好做，压力很大啊。

他指着店里的羽绒服说：现在各个城区都不让进电动三轮，所以销量直线下滑，下一步更是卖不动了，我上了点羽绒服，准备转行卖服装试试，还得养家糊口啊。

说到这里，毛老板一脸惆怅。五莲·诸城边界处，原五莲县陶瓷厂宿舍楼墙上，几十年前的雷锋画像已在风雨中斑驳（本报记者 许家强 摄）

汉王村大街。路边排水沟里仅用了一年的水泥板多处松脆如酥

（本报特约记者 林桂波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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