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奔月与潍水大战

王乃云作

◎韩钟亮

潍水日夜流,流到公元前22世纪末夏帝相二十七年时,在中下游发生了一场极其惨烈的水战。这是中国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上的第一次水上之战,它几乎改变了历史长河的走向,其意义比两千年后韩信大败龙且的另一场潍水之战毫不逊色,但可惜我们对它知之甚少。

要说清这场潍水之战,须提及一个人们耳熟能详的神话,即嫦娥奔月。这似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但历史就是如此吊诡而有趣。

话说大禹开启了夏的时代,传之启,经太康、仲康,到相在位的第27个年头,国势败落,大权落到了有穷氏后羿之手。后羿原本是射日安民的英雄(《淮南子·本经训》),“羿射九日”的神话传说也一直是中华民族的文化瑰宝；但遗憾的是,这位英雄摄政之后“不修民事而淫于原兽”,将涉猎作为生活的主要内容。于是一个叫寒浞的后羿之相,“行媚于内而施略于外”,玩弄诡计,以小恩小惠收买了后羿的家奴,用酒将其灌醉,“杀而享(烹)之”(左传·襄公四年),然后霸占了后羿的妻子,并篡夺了王位。其改国号为寒,以庚辰年(前2021)为寒浞元年。寒浞十八年,寒浞与夏王朝展开决战,派他的儿子浇攻打诸侯斟灌氏,获大胜,占领了夏的首都斟灌城(今寿光市侯镇东)。第二年,寒浇乘胜进军,杀向亲夏的斟鄩国(地址在今潍坊市坊子区黄旗堡一带),一场大战就在潍水下游展开了。

这儿的河道相当宽阔,不可能如后世韩信那样壅沙筑坝,以奇谋取胜,而只能在汪洋之上用战船比拼实力。我们无法用文字描述战船的模样,也无法以拙笔再现战争的场景,怎样的角号齐鸣,矢石争发,百舟冲锋,万戈并举?这一切史无记载,只能在我们的想象之翼下呈现了。

据说寒浇孔武有力,能征善战,将斟鄩的战船全部摧毁,致全军覆没。此后寒军杀进从斟灌逃往斟鄩的夏王相的住处,逼相自刎,夏国遂亡。寒浇乃封浇于“过”(今之莱州),封他另一个儿子殪于“戈”,就在今寒亭这块地方开启了寒浞的时代。据潍坊民间文艺研究会的朋友介绍:现在寒亭区方圆40里之内,有7个张营村,8个寨子村,那都是寒浞驻扎军队的营寨。仓上村和马宿村,则是寒浞的粮仓和军马场。另外还有2个灶户村和2个柴埠营村,应该就是寒浞的大食堂和草料场。至于那条从坊子区北下穿越寒亭的浞河,也许就是以寒浞命名的专供军民饮用的水源。后来寒浞病死,他两个儿子把他埋葬在今寒亭以南10华里处,筑起封土高约6米的土埠,此即被列入《潍坊市志·古墓》的“夏寒浞冢”。

说到这里,我们该关注一下那位被寒浞占有的后羿之妻了。据《淮南子·览冥训》:“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窃以奔月。”高诱注曰:“姮娥,羿妻；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盗食之,得仙,奔入月中为月精也。”这也就是千百年来民间口口相传的《嫦娥奔月》之蓝本。姮娥,亦作恒娥、常娥,与嫦娥是同一人,对此历代史家皆无异义。但在这里需要澄清的一个问题是,嫦娥虽系后羿之妻,与被寒浞霸占的那位却非一人,我们至今也没有得到寒浞从月宫里将嫦娥抓回然后强娶为妻的信息。至于嫦娥何以偷药而食,与羿的感情生活究竟如何?这很神秘,发人遐思。晚唐诗人李商隐作《嫦娥》诗曰:“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这大概是猜测做了仙人的嫦娥,很不习惯月宫的清冷,面对着青天碧海,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人世间的那份初恋。

李商隐还有一首咏嫦娥的诗,其中有“嫦娥捣药无穷已,玉女投壶未肯休”之句,显然本自民间关于嫦娥奔月化为蟾蜍,在月中专事捣药的传说,此传说早在汉代的石棺画像石刻中就有表现了。汉以后以嫦娥奔月为主题的文艺作品汗牛充栋,我国各地大人小孩也都能讲述她的故事,但奇怪的是,这些故事里几乎都没有寒浞的出现,也没有“后后羿时代”那场壮阔惨烈的潍水之战。

相比之下,我们潍坊寒亭的老百姓,似乎对嫦娥、后羿、寒浞格外情有独钟,因之格外了解他们的内心,从而挖掘出了三人的隐私,尔后独具匠心,大胆“创意”,硬是将月宫里那个凄苦柔弱的美人,与一场震动史册的战争嫁接在了一起。

从嫦娥奔月的那天算起,到今天过去了四千多个年头。如今中华民族的飞船已飞临月宫,寻寻觅觅,但迄今尚未发现嫦娥的踪迹。潍坊寒亭的父老乡亲们翘首企盼,望眼欲穿,等待着他们美丽的女儿早一天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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