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不能不喜欢石头。
从最初的结绳记事,图腾符号,不论是古埃及、巴比伦、印度、中国……还是玛雅文化,都曾经在石头上书写着自己的历史;中华民族从石刀石斧、珪璋礼器、到名园家居,哪一处离开了石头!
石头一档,《尚书》中《禹贡》明确记载:青州贡铅、松、怪石。
山海经:女娲炼五色彩石补天及许多怪石的记载。
孔子比德于山水之美,云:“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又云:“浅者流行,深者不测如智;其赴有仞之谷不疑,如勇;不清以入鲜洁以出如善化;至量必平,其百折必东如意。”
山水画、山水诗、山水园林、案头山水,把真山真水图形移貌地放至身前身后,不够。还要不厌其烦地走进山水之间看山说山:竹林七贤、兰亭雅集、又是悠然见南山……
秦始皇礼封泰山之后,为国人尊山爱山的情怀愈加崇高而庄严,三山五岳在我们的心灵中至高至上。
人们寄情于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山川大野,梅兰竹菊,一草一木,尤其石头,越发不可收。
白居易的一篇《太湖石记》:摄要而言,则三山五岳,百洞千壑,覼缕簇缩,尽在其中。百仞一拳,千里一瞬,坐而得之。此所以为公适意之用也。
“适意”二字道出了千古之情怀。
《云林石谱》中所说:“虽擅一拳之多,而能蕴千岩之秀,大可列于园馆,小或置于几案。”
牛僧孺、李德裕赏石藏石盛誉唐代,牛僧孺的“洞天一品”,李德裕平泉庄的醒酒石。宋徽宗为建“艮岳”,更是不轻不饶地举“花石纲”,为石题字命名:“卿云万态奇峰”,又是封石为“盘固侯”。江南苏州的“冠云峰”,上海的“玉玲珑”,杭州的“邹云峰”;青州的“福、寿、康、宁”,因石近字形寓意。加之苏东坡的“雪浪石”,米芾的“研山铭”,赵孟頫的“垂云”“心雪”,张养浩的“苍云”“振玉”,蒲松龄的“海岳石”……
近代的王廷鼎在叠石记中赞颂俞曲园先生的一段话:夫公在今日亦天壤间一巨石也。其节坚,得石之贞;其志廉,得石之介;其性持重,如石之镇静;其量冲和,如石之清灵。是石之胜,公皆具之,又何怪乎反手而成奇观哉!
石与人,人与石,难分难解,关乎情性之真如是也。
读懂一块上好石头,一如欣赏一幅高品位的书画作品。
其形在平正与险绝,亦动亦静,在变在化,在一统之“适意”。其意在气局、气派、气象、气质。神完气足与吾相融,轻松愉悦,温暖玄妙,飘飘乎亦梦亦幻,亦神亦仙;宛然“酒逢知己”,何有一个足处。
若说是士大夫、文人墨客的情致使然,那么当代便是“黄梅时节家家雨”。你我之间,赏石、藏石,风生水起,一浪高过一浪。
正可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放眼远望,怀北方苍茫雄浑之高致,撷江南娟秀灵动之天工;网顶天立地之宏壮,拘掌中精微之玲珑;盖华夏之广袤,纳古今之文明。
萧县赏石协会应运出版《萧县赏石选集》,浩浩乎,冰山之一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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